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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不合理的时间(1 / 2)





  孙鹏静静的听着,大气都不敢喘。

  办公室内,只能听到电话那头微弱的电流声和窗外乎乎的风声,雨点拍打在窗户上的生意,将每个人不匀称的呼吸声夹杂在一起,气氛十分压抑。

  慕云用手不自然的拽了拽衣角,又将手放到了办公桌上不自然的攥紧,又放下,循环往复,举足无措。

  “那……指纹,脚印一类的证据呢?”

  这一刻,张山的嗓音被烟呛的有些沙哑了。

  刘明微弱道:“雨下的太大,不光凶手的脚印,就连我们的脚印也很快就没有了。这处建筑工地上面是一层沙土,也没有植被,土质十分松软。而指纹……在车上也只发现了死者的指纹和毛发。门把手和其他地方有很多人的指纹、毛发,正在进行比对,但工作量很大,结果要晚点出来。”

  电话这段,仿佛看到刘明的无奈。

  张山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他深深的知道,这次的凶手是一个高智商、高犯罪经验的人,他犯罪的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至于车内的指纹八成是其他乘客的,他之所以没有清理,就是想利用这些指纹拖延下警方的办案进度,拖警力。一台出租车每天搭乘的乘客多则上百,少则几十,岁月积累之下新指纹盖旧指纹,少说也能留下上千的指纹和毛发,而支队里痕检的同志只有那么三四个人,把这些指纹收录、对比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程。但凶手聪明就聪明在这一点,他明白警察就算知道这些指纹丝毫没有意义,也要硬着头皮去查,而且要挨个去查!

  这是一个明坑,摆着让警察去跳!

  这让张山第二次有一种让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辛苦哥几个了。”张山道。

  虽然张山这次挂帅副组长,但实际上和这些法医部门的同志都是同事平级的关系。副组长只是临时任命,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头衔和官职。副组长也只是针对这一个案子当中说话好使一些,等这个案子破了,或者交由其他大队的同志接手,副组长也就随之不复存在了。所以他也不会以任何领导般命令的口吻去要求其他人做什么事情。

  “没事。”

  “你们那边人手不够,我一会儿给马队打个电话说下,看看能不能临时抽调点人过去。”

  “这下雨天的,还是不要麻烦其他同事了吧。”

  “案子最重要。”

  “好吧。”

  刘明也没有推辞,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以后,张山拿出那五元钱,对着上面的文字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他认为,这并不是仓促之中写的,反而是故意而为之,故意写的特别仓促,歪歪扭扭。但仔细看去,虽然写的歪扭,但文字始终都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这文字没有笔锋,如同幼儿园学习拼音的孩子,用拳头攥着笔写出来的,或者说,写的还不如一个幼儿园的孩子好看。这字写的自然又不自然,让张山觉得怪异极了。

  他拿出一只中性笔反复临摹,却都临摹不到其中的精髓。随后道,“孙鹏,给我找一支钢笔来。”

  孙鹏离开了办公室,几分钟后便回来,将钢笔递给张山道,“这字有什么可研究的,写的这么烂,我用左手写都比这个好看。”

  左手?孙鹏无意间的一句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山迅速把a4白纸平铺在桌子上,左手握笔,照着上面的字刻意临摹,相比下来的相似度竟然在80%以上!

  他这一刻才恍然大悟,这钱上的文字不是死者写的,绝对不是。

  恰恰相反,这钱上的文字是凶手写的,为了避免暴露,也为了制造迷雾,凶手刻意选择用左手写字。

  他断定,这名凶手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就算用左手写字,字迹歪扭也绝对让字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样才不会显得凌乱,显得整体。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文字写在了钱币的空白处,并没有写在五元纸币的山水画上面,如果是一个被绑架的人怎么会注重这些细节呢?凶手是一个十分注重完美的人,他丝毫不愿意破坏山水画上的美景。

  想通了这一点,接下来的工作进展方向就很明确了,张山把钱递给孙鹏道:“把这个送到法医那里,分析墨水成分,找一下是哪款墨水。”

  “好。”孙鹏把手微微探出,在接触到钱的一刹那瞬间抽回,眼下东张西望,说:“等一下,我找个手套。”

  “不用,这钱上的指纹没有任何的价值,少给法医添堵了。直接拿着过去吧,分析一下墨水就行。”

  “哦。好的。”孙鹏拿着钱就要出去,刚迈出办公室的门一步,张山追道:“送完之后你就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早起来警局。”

  夜里两点,张山拖着疲惫的躯壳进了家门,倒头躺在床上。他本想在办公室将就一宿的,但下雨办公室太冷,案子正处于胶着阶段,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而拖延了案件的进展。

  看着天花板,他的眼前全都是那张五元的人民币,和城郊建筑工地死者的容貌,两个场景轮番闪动,甚至闭上眼睛都不能阻止它出现在脑海中。

  暴雨一直下,不知风向的风卷着雨点,在空中转了个圈甩在张山的玻璃上,双层的钢化玻璃外传来噼噼啪啪的沉闷声。他睡不着了,从床上起身,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一边望着窗外的雨一边一支接着一支的吸烟。

  就这样,他对付过去一宿,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六点多钟,夏天天亮的很早,是外面广场舞的声音把他吵醒的。他的手中还夹着一支燃尽的烟蒂。

  一夜的未眠让张山的心情十分低沉,前后思索的整夜,他愈发认为这个案子并非简单的杀人抛尸案,或者说不能把这起命案当作一般的刑事案件去处理。出租车、五元纸币、死者的死亡时间……这一连串的举动都可以看成是犯罪分子对警察的挑衅和轻蔑。这并非简单的命案,而是正与邪的较量,有一个邪恶的犯罪分子,正试图撼动人民公安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