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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 / 2)





  何瑾弈仍在今日入宫一趟,此前特地赶往京中茶楼街市,听了京人口中闲谈。市井中人闲来无趣,果不其然将太子入山一事挂在嘴上,不过字句之间确乎无甚于平怀瑱不利之词。

  何瑾弈安心离去。

  小太监蒋常远远地瞧见何瑾弈来了,不急入内请示,俯首问了声安。

  室内宁谧,平怀瑱正于桌后临摹名帖,头不曾抬,听着动静只当是哪个宫婢,交代道:“沏一壶新茶来。”

  何瑾弈脚步一顿,但觉有趣,到桌旁拿了茶壶行出。

  恰逢此时灰喜鹊叫了两声,平怀瑱抬头瞧见何瑾弈离去背影,叫也叫不及,哭笑不是地等了片刻,等着他把热茶捧回来。

  平怀瑱搁笔行出,拉他在桌旁坐下,亲自斟茶给他算是使唤了他的赔礼,无奈道:“你不知开口说句话么,我叫你去沏茶,你还真就去了?”

  “你让我去,我还有不去的?”何瑾弈话里分不出几许认真,“刀山火海,我也去。”

  过去他说这样的话时,不论玩笑与否,总爱称臣,如今舍了这般自称,竟令平怀瑱听出几许别样滋味。

  平怀瑱比他敏锐,心中暗喜狂生。

  何瑾弈话落之后却些微地难为情起来,执茶杯在唇边浅饮,视线只落到灰喜鹊身上去,说起旁的话来:“我来时路过集市,听了一些民间言论,倒无甚不喜之言,想来是好事。”

  平怀瑱闻言没有直接反驳,委婉提点道:“我若说这风声并非为舅舅所传,瑾弈又作何感想?”

  何瑾弈愕然。

  “什么?”

  平怀瑱解释:“风声不知自何起,你我尚在梦里,京中便已人尽皆知了。”

  何瑾弈心里有了答案,愈发不解。此事风评尽是好的,若说是六皇子身旁之人有意为之,断然不合常理。那一个个的只恨不得平怀瑱一朝落马,永不得翻身,又岂会替他收拢民心?

  “说不通。”何瑾弈想不明白,恍惚有何念头能牵引他寻得真相,但又如何也抓不住来,不禁思绪如麻。

  “自是说不通的,”平怀瑱颔首,“但若是笑里藏刀,陷阱深埋,是否可说得通了?”

  “那陷阱为何?”

  平怀瑱失笑:“若能先知便好了。”

  何瑾弈露出忧心忡忡之色,平怀瑱于心不忍,覆住他手掌宽慰:“罢了,今夜你好生歇息,明夜你我再进山一趟。”

  何瑾弈强压不安颔首,故作轻松地露出些笑来。

  隔了一日,两人果又入山。

  不知云鹤二老是否记着此前承诺,仿佛燃灯相待,比上回歇得晚些。平怀瑱心下感激,竹屋内的点点烛火在听着屋外人声时熄灭,然未灭去他满腔热情,心知二老态度已有所松动,愈发虔心地等着。

  候至天明,竹门再开,屋内老人远远道了两字:“回去。”

  眼见着竹门又闭,平怀瑱上前三步更近篱墙,拜了三拜:“前辈今日不见,晚生仍会再来。”

  “不见。”竹屋内传来应声。

  从始至终不过四字而已,却哪是赶他离开。平怀瑱不得寸进尺,就此拜离,允诺一日后再来。

  “下回许是能请出来了。”

  下山途中,何瑾弈与他笑言,熬过一回,这第二回显得精神许多。平怀瑱唇角带着些愉悦弧度,亦觉隔日再来时,兴许能请得二老现身,与他对面交谈。

  至此似乎并无阻碍坎坷。

  京人兴致勃勃,太子入山求贤一事尽管与己无关,但足以充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舆论之声一波更比一波沸腾,平怀瑱唯独想不明白,那双眼睛究竟盯在何处,能将竹屋内那一点星火何时燃起、何时熄灭都看得清清楚楚。

  随行侍卫皆为心腹,倒不需怀疑,但茫茫寒山,总该不会有谁隐匿暗处,同他一般熬了整夜?

  如此真可见人心可怖。

  久不进宫的承远王世子平溪崖来了,哪儿也不去,就蹭在旭安殿里玩儿,把太子寝宫里的稀奇玩意儿挨个儿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