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段言杏来说，这是一道难题。

比五三复习资料的高考数学压轴题还难的题。

难在段言杏说不出口。

见段言杏把头扎的更低，姜阳蹲在地上，想看着她的杏仁眼和长睫毛说话，都很难找角度：“起立。”

段言杏立即从椅子上起身站好，深深埋着头，紧紧闭着嘴，两个梨涡隐约可见。

吧嗒，一本厚厚的英语书从段言杏衣服里面掉出落在地上。

姜阳反应正常，段言杏却被吓了一跳，

她神情慌乱，附身下去捡书，捡了两下才把书捡起来，打了打，抱在怀里。

姜阳把椅子拉过来，放在段言杏面前，大模大样坐在上面。

现在看段言杏，这个角度舒服多了，

稍稍仰起头，就能看清段言杏眨动长睫毛的黑色眼睛，白里透红的脸蛋，闭的很紧的樱桃小嘴：“说说看，到底喜欢我哪方面？”问不出段言杏喜欢不喜欢，姜阳换个臭不要脸的问法。

段言杏听到问话，微微抬头看了姜阳一眼，马上又把头埋下去。

依旧沉默是金。

姜阳苦笑一下…妈耶，你这嘴比皇上的嘴还金贵，玉口难开。

姜阳弹了弹粘在运动裤上的一根头发，抬起头望着段言杏：“咱们这样，我来问，你点头就行，好吗？”

段言杏站姿笔直，个头和身条好，宽松的旧运动服穿在身上，不但不给人臃肿和拖拉感，反而觉得像是模特撑起来的，两条胳膊把书抱在怀里，要是昂起头才好呢，会比女大学生还女大学生。

姜阳忽然想给段言杏拍张照片，他把手机举好，突然说道：“抬头。”

段言杏抬头看向姜阳的瞬间，姜阳抓拍。

点开照片看了看，

嗯，这是世界上最美的瞬间。

收起手机，姜阳伸出食指竖起一个一来：“第一，是不是喜欢我长得帅。”

不是姜阳自恋，这样具体问，方便段言杏点头回答。

段言杏眼睛转了一下，露出思考的神态。

没得到立即回答，姜阳笑了：“这个也要想一想才回答？”

段言杏轻轻点了点头。

姜阳笑道：“看上去好勉强，要不然我去棒子国走一遭，花三百万整成天女团的样子。”

姜阳这里刚说完，段言杏突然抬起头，脸上有点焦急：“不要去。”

马上又把头低下去，羞的不要不要的。

姜阳接着展示他的臭不要脸：“那你说我帅不帅。”

段言杏点头：“帅。”回答果断，声音清晰，源自肺腑

生怕姜阳跑去棒子国整成女人的样子。

姜阳抱起两条胳膊：“早说不就完了。”

接着逗段言杏寻开心：“男人只是帅，那是花瓶，还喜欢我什么，比如会拉面，技术非常好，是吗？”

段言杏用力点头。

姜阳还想耍起臭不要脸再问些别的，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别的明显优点。

酒量大不能算，

社交能力跟段言杏说不着，

非常正确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谈三观的人往往三观不正，

只好提一条凑数：“有气质？”

说完后，马上摆手笑道：“这个不算，这句撤回。”

谁知段言杏反应很快，用力点头，还抬头快速瞄了姜阳一眼，俊俏的瓜子脸红了一下很快褪去。

低下头后，段言杏小声说道：“诗，唱歌。”

姜阳没想到段言杏会注意那两样东西，于是问道：“喜欢古诗？”

段言杏点点头。

“喜欢唱歌？”

段言杏摇头。

“喜欢听歌？”

段言杏点头。

“从哪里听到我的歌了？”

段言杏抬起头看着姜阳，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把头低下去。

“说啊。”

被姜阳逼问到，段言杏才说：“大街上都在放。”

临街商店和商场里，姜阳的确听到过。

“你没放出来听？”

问完后，姜阳马上意识到问了个寂寞，

段言杏没有播放器设备，用的是古董手机，放个锤子呀。

“会用新手机了吗？”

段言杏点点头。

姜阳站起来，指了指手里的手机：“有事情记得给我发微信。”迈步向外走去。

忽然听到段言杏在姜阳身后说道：“记得收钱。”

姜阳愣住了，收钱？收什么钱？

他带着思考的样子慢慢转身过来。

段言杏说了俩字：“微信。”然后把头低下。

姜阳盯了段言杏一眼，快速点开手机查看微信。

微信转账，7510。

姜阳奇怪：“这是什么钱？”

段言杏道：“手机，看病，书。”

停顿一下：“饭和水果。”

姜阳凑近一步，吓得段言杏连忙后退。

“谁教你转账的？”

段言杏深深埋头不说，被姜阳这么逼问，哪还敢说呀。

“到底是谁？”

段言杏这才说道：“我问了米米。”

“这么多钱哪来的？”姜阳知道，段言杏每次发了工资，第一时间跑去马路对过农商信用社寄钱。

感受到姜阳变得敏感严厉，段岩杏变得慌乱：“借的。”两个肩头缩了缩。

“借谁的？”

段言杏紧紧抱着英语书：“米米。”

看到段言杏太紧张了，姜阳笑了笑，换做轻松温柔的语气：“给我钱可以，不要这么着急嘛，等开了工资再给我，这个钱二十四小时后会自动退回到你的微信里，记得及时还给米米。”揣摩到段言杏的心理，姜阳如果坚持不要，会让段言杏心里不安宁，每天都会为这件事发愁，劳神分心，姜阳只好迂回一下，特别强调了要段言杏把钱还给苏米米。

段言杏抱紧书，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一句强调：“一定要给的。”她说的是把钱一定要给姜阳，不想花姜阳一分钱。

姜阳看了眼时间，笑笑说道：“这里下午会有人过来和面，你四点五十过来，只负责端盘子就行，现在回去。”

段言杏抬起头，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以前，和面，端盘子，收拾碗筷，都是她一人干，最近人多了，忙不过来，有宋春梅和姜尚搭把手，但还没到再雇一个人的程度，怎么忽然雇人了？

“现在吃饭的人太多，活太重，雇了一个后厨小工。”姜阳解释道，催着段言杏：“往外走，锁门。”自己先行出门。

等段言杏迟疑着迈步走出后厨，姜阳麻利的把门关上，咔哒上锁，钥匙拔下后塞进自己的口袋。

段言杏追在后面，提醒那钥匙是她用的，姜阳说：“下午有人开门。”钻进车里，打着火走了。

……

开着车在路上，姜阳心里一阵阵不是滋味。

把姜阳换到段言杏的位置上思考，各种困难和矛盾交织，对于十九岁的花季女孩儿来讲，真的太难了。

堵在红绿灯路口，姜阳摸起手机，给段言杏发了条微信。

姜阳大道：少和那个米米来往

并把段言杏抱着英语书的照片发过去，

目光停留在屏幕看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董嘉瑶的电话打过来，姜阳接了，

公司那边等着他过去验收，催着尽快过去，装修公司的人已经到了很久。

漫长的红灯漫长的堵，姜阳也没有办法。

电话挂了后，手上苏苏，有私聊微信消息来了。

姜阳点开看。

待到山花烂漫时：不是那样子

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长时间，手速快的能写完一篇小作文，

发过来只有五个字，

待到山花烂漫时：米米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