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风雨前夜

梦总是困扰着季禹，又总是将苏尘那血肉模糊的脸呈现他脑海，还有那沉重的呼吸声，仿佛魔音缠绕他头痛欲裂。

季禹在昏迷中醒来，在醒来中昏迷，他眼睛微闭，模糊中时常看到一个小女孩在他身前忙碌。

他熟悉这个女孩的身影，可是不知道她是谁，又叫什么，他好像遗忘了她。

季禹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糟糕透了，他不想有人为他操劳，想喊小女孩歇息。

努力的张开嘴，努力的发声，可是无论如何，那声音仿佛发在了肚子里，回响着，只能他一人能听到。

慢慢，太阳升起又降落，昼与夜的交替不知来回多少次，躺在床上的季禹似乎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第二十天，正午，烈日当头，炎风呼啸，一人推门而入。

是位老人，他来无声。

小蝶慌忙起身，毕恭毕敬给来人施礼，她低着头不敢平视，语气平缓，将季禹的所有情况全都告于面前这个老人。

“族长，”小蝶轻声慢语，“禹少爷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即使吃了九转丹也没有所好转……”

听罢小蝶的汇报，老人轻轻点头，凝视床上那个少年，白发在空中飘荡，将额上那皱起的剑眉遮掩。

风从门外吹来，将老人身上紫袍拂起，显露那宽大的袍衣里瘦小的身子，犹如芦苇。如果季禹此时醒来见到老丈这般模样，他定忍不住自责。

――老丈瘦了，形如枯槁，也老了，软禁三年，仿佛隔世了十年，那本留有黑色的发已全白……

白发老人坐在了季禹的床头，从紫袍中伸出干裂的手，磅礴的元力游走于季禹全身，滋润他的脉络。

当老丈的手移到季禹的胸口时，突然停下，眉头一锁，加强了元力输出，可是输出的元力越多，老丈的眉头锁的越紧。

“禹儿的元脉……”

浑浊的眼睛闪烁着湿润的光，老丈的手在抖擞，身子也是一颤，旁边的小蝶有所察觉，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一紧，忙问道。

“族长，禹少爷他。”小蝶想知道他的情况如何，可是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了，因为她看到族长已经起身，面容严肃，望着门外的秋景。

老爷子没有回答小蝶的疑问，向门口走去，出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叹声气，语气中透着阵阵哀伤。

“小蝶，今晚你辛苦下，收拾一下行李，明日一早我送你们出去。”

风吹过，将话带入小蝶的耳中，小蝶愣在原地，怔怔凝望着族长那苍老的背影，一时间忘了告诉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收拾行李，我们？！小蝶低声喃喃。望着床榻上的少年，久久，又眺望窗外的天空，隐约间，她看到遥远的北方黑压压一片……

“要走了么，”小蝶收拾着行李，自言自语，“没有极地令牌，能去那里呢？”

她不知道。没有极地令牌，出不了极地部族，等于还是生活在这里，只不过去了大炎领地之外的地方罢了。

可是这样走和留在大炎又有什么区别呢？极地部族群并不大，如果用大炎部族领域进行对比，极地部族群范围不过是大炎的五十倍左右。

而这五十倍于大炎部族的极地部族群，在常人眼里也许很大，可是在修炼者，尤其是大修士级别的人眼里，不过只需两日行程就可穿行。

极地部族何其之小，大炎之外，到处都是敌人，走，去那里，又有什么地方可去？

小蝶收拾好了行李，坐在季禹身边，手撑着下巴，望窗外，迷糊起来，模糊的眼中有秋天的风景，她觉得秋天要比其他季节美，可是这美却是如此的短暂……

恍惚间，天色晚了下来，窗口投来夜色的气息，还有月的寒光，冷风哗哗，吹动了窗扇，

啪！

惊声将迷糊中的小蝶唤醒，她猛然睁开眼，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