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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江城

第25章 江城

话间寒风渐息,岸上的事物亦愈渐清晰地映入眼帘,想来那便是除却萧城和逐雁山之外的世界,那里究竟是何种的天下,那个天下谁主沉浮?码头鼎沸的人声开始向我们将停的船舶散及,方才还算安宁的时刻已然被这一江凛风带去,我欲至此行我之事,那么沉浮谁主又与我何干呢!

候鸟过江惊起一声嘶鸣,身披火羽点江而去,全身大略10寸有余,以至江上骤似密布乌云遮影不见光日。我凤眸微瞠心奇有禽滞此,便听安塞说此鸟秦柏生不惧寒,自前古始皇时存活至今,身形较一般鸟禽称硕,世间仅为此寥寥数只因而实属罕见,却又听其常居皇城伴君王近处,却不知时今奈何出现于此江上。

正待我仍在思虑秦柏鸟惊现寒江之事时,只听得耳边安塞唤道:“少宫主,是时候上岸了。”

码头的车水马龙惊起了我一番沉思,从船舶上迈出离江的最后一步,我不禁透过素掩的面纱打量周遭陌生却富丽的奢华城都――江城。轩辕奕成昔日的异于常人我不曾有一刻抛之脑后,故此我徜徉江湖便为首抵至江城,与离若谦的三年之期说久不久,有些人事须得尽早摆清才是。

“少宫主,此地乃江城,天下繁华为最,而轩辕山庄更是盛产妙物,武林中最属轩辕山庄与朝廷联系密切,也正是因此,各路贤士皆有心拜入轩辕山庄效力,只求有朝一日能够入仕报国。”安塞的言说不紧不慢,由得我一路上将江城不输圣都的奢丽尽收眼底。

各样酒坊、茶楼、驿馆、客栈、歌舞坊走马观花般呈至眼前,便正是这样的升平繁华愈发地惹人羡妒,却由于轩辕山庄的威名使得四方流寇惧于对江城巨财下手,亏得轩辕山庄武林地位显赫继而又保了一方安宁。听安塞如是说,我又知晓轩辕山庄于朝堂中地位不凡,难免不使我胸有所感。

远远看去逐渐从琳琅瓦楼中映出琉砖漆顶的便是轩辕山庄,琉璃朱瓦赤若晚霞,纵使远隔数里之外我依旧隐约能够感受到其森严之气,其周边肃静想来一般凡民不敢近前,而我亦不愿凑前以招差池。

江城虽富却占地不大,而这轩辕山庄又几乎将半个江城踞占,其余的便只是生意店铺,无一不极尽富丽奢饶,若数尽规矩朴素人家便也只数医馆和药铺了。

江城虽富却占地不大,而这轩辕山庄又几乎将半个江城踞占,其余的便只是生意店铺,无一不极尽富丽奢饶,若数尽规矩朴素人家便也只数医馆和药铺了。步伐悠然,行人皆神色匆匆身着华丽,倒是我和安塞这一身素白与江城的奢靡极不相衬。想到这里,我不禁轻笑出声,惹来安塞疑惑,我着手抚了抚素纱说道:“不妨暂时换下这一身,人道入乡随俗啊。”

安塞一点即通,一路上应对着旁人神光便对我所言语之意慧通于心,默然笑道:“少宫主所言极是,前面便是绸庄,少宫主请。”

语罢,我两人一道进入铺内,入内则见铺主面宽含笑而来,一边喊道:“公子、姑娘快请进,仔细两位便是气宇不凡之人,快来看看有何中意的布料没有?”他言语期间,我同安塞朝内堂走着,一边瞧看着一道的衣绸不语,且又听得掌柜的说道:“两位瞧着眼生,想是外地来客吧?”

“掌柜的倒真真长了双慧眼,我兄妹二人乃是来江城投亲的,投亲理当入乡随俗才好,这不刚进城便想着先换身行头,免得教旁人看了不应流。”不消我眼神照应,安塞便置身我之前与绸庄掌柜周旋,其言思缜密全不教我忧心。

便听得他二人胡语,我摇首不语,一堂的衣物皆华贵绚丽,鎏金掐丝的广袖和锦绣镶玉的坠腰真教我目不暇接,不免有入目皆俗物之感。正思忖着,伫立于一身流珠抹腰锦裙前,我纤指微挑说道:“便是这身吧,兄长看来可好?”安塞的目光随着我的唤声转移过来,在看了我抬手所指的衣裙后眼露赞许,随即请掌柜取下锦裙递于我。

如何不教我心生喜慕?底韵海蓝较素白当是明快许多,襟领皆以锦兰掐丝绣制,汉玉镶嵌的绣锦缠腰,华白几不可见,独独裙角上那几朵玉堂春绣以珠白银线。数论百花,我对玉堂春绝无丝毫偏爱,反倒是对浅樱钟心无两。

然而,那绣迹针行和花蕊中一点金丝都教我难以移目作旁,偏教我想起了原已抛却思后的故人。说是故人却不想是否应当,然不妨便把她作故人吧,人都已辞世往生了,哪还能论得上昔日是非?

出了绸庄便是一身新衣,雪色的虎裘也精细搭上了一层七虹绣锦,安塞亦是碧袍系身,由此走在街上便显得平常许多且不会遭旁人侧目。

“敢问少宫主日后有何打算?江上几日奔波今时方停驻上岸,想来少宫主已然疲乏了,不如现行找个客栈落脚歇息几日,待少宫主经息复原再作今后打算。”安塞语声温和且思量周全,自绸庄之后还在路上打量了一行包裹用物。

繁华的街道、四周喧嚣的闹语没有半分扰杂,只是不晓得这看似宁静的城都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不为所知,没有人可以妄下定论。

就在将以习惯这每每的门庭若市时,琳琅棋布的店铺间乍然出现了一间衰落弃旧的楼间,招牌已经歪扭得不成样子,苍痕便及的字迹隐约书写着“结生阁”三字,虽然牌匾已破败不堪,然而书笔的苍遒之劲仍细微地显露出来。

我止步不前,安塞便一同停下来,只看着我打量的神情便对我所想心知一二,于是他走向一旁的饭庄招呼着店小二问道:“小哥叨扰了,我兄妹二人来江城寻亲,劳途奔忙想在此处歇歇脚,还请小哥为我二人张罗几个可口的小菜。”说着,安塞取出一小锭银子抛给小二。

只见那小二先是缓过神慌忙地用手将银子接住,然后放在嘴中用力一咬,继而咧着嘴连声笑道:“瞧客观您说的,让您吃饱喝足是小店的分内之事,何来劳烦之说?两位客观快里边儿请!”

小二的一声亮嗓张罗清明了深思,我这才偏过头往饭庄里走去,跟着安塞坐到了一个偏静的角落。

说巧不巧,江城里来饭庄吃饭的人多是喜热闹议论之辈,由此偏静之处倒是空下许多,也正好让我和安塞落座过去,而我二人刚到江城自是不可能和他人一起议论城中之事,但是听他人言说却是无何不可。

刚坐下不久,便听得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掌柜的对座中一位商贩打扮的中年男子说道:“秋掌柜,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听说您这笔买卖做得不小,往圣都这一趟竟走了个把光景呢!”

“唉,”被唤作秋掌柜的男子在掌柜言语后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接着朝掌柜摆了摆手,摇头叹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随即又指引着捋须沉思的掌柜的与他斟满一杯酒,之后又是一下子倾入口中。

掌柜的看他如此形状也是摇了摇头,忙不迭地为他斟酒,一边叹道:“您也别光顾着喝酒啊,这其中叹息原委您倒是说说看,这买卖是不成还是怎的?”话间,掌柜的浓眉蹙成一团,远看去倒像是方才匾额上苍劲有力的八字撇捺之笔。

听到饭庄掌柜的话语,秋掌柜思忖片刻终是缓缓启口:“也罢,我只说与你一人听。”看到饭庄掌柜点头应和后又继续说道:“旁边的那结生阁你可知道它怎么落魄的吗?”

这话一出不觉引得四方人都竖起了耳朵,将才的喧吵声顿时化无,而掌柜的只当不觉,心思都被勾起来了似的瞠目问道:“不是说有事举家回乡,不得不将此处的生意卖掉吗?如若不是的话,谁会白白丢掉这样一份好营生呢?”

“回乡?额呸!”秋掌柜说着朝地上猛啐一口,眼神露出嫌恶之光说道:“你只当他们是丢掉了这样一份好营生,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为何!我此行去圣都确实是为了一桩买卖,但也知道了这结生阁关掉的真相。咱们圣上不是前日里方处置一批叛党吗,听说这结生阁的东家与这些个叛党私下勾结,这才因罪获狱,人此刻就关压在圣都的蛙牢里!”

虽来到江城不久,但那蛙牢却早就听得安塞说过,那是圣朝几种残酷的牢狱之一,地方狭小具容蛙蚁虫类而牢中又蓄水及腰,不稍几时便会使人下身腐烂,不出一天所关之人便会饱受肉体折磨且精神亏累而亡。

不容我多想的时间,秋掌柜饮了口酒又说着:“正如此啊,他的家人老小怕受牵连,这才草草抛了这茶楼连夜出逃了。说来也真是可怜,那东家一家妻儿竟一点情分不顾,妄那东家耗尽钱财把罪行独揽一身,也才给了家小外逃的时间,这年头人心不古啊!现在每每看到那落败的结生阁,我都不免心生悲凉痛意啊!”

话听到这里,大家心中都已明白个八九。只见那饭庄掌柜挤了挤额前如沟壑般的老纹,放下那盏翠玉酒壶,努了努略显干燥的唇说道:“唉,我只当这是门可惜的营生,谁料背后竟有这么大的事故!你说这老东家也真是,干的好好的营生,奈何与那乱臣贼子勾搭?白白弃了这极好的营生不说,还弄了个家破人亡,这何苦啊!”

“是啊,真是这理!”旁边一直噤声聆听的一名铸剑师终于按捺不住地叹道,只待掌柜的话音一落,众人也纷纷附和议论起来。

方才那饮酒的铸剑师还不曾把话说完,又听另一个书生模样的小俊生握拳说道:“可叹我城繁华富丽,数年来一直风调雨顺平和安宁,怎的竟出了这种歹人,大胆勾结乱臣贼子不说,真真是坏了我们江城的声名!”

小书生的愤慨溢于言表,话中不免有几分酸腐之气,然而他旁边的一位老医究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话不可胡说,你小生入世尚浅,殊不知这时间的人情世故复杂,众人只道是那东家勾结乱臣贼党,可他出此行为的缘由尚不得知,我众人又怎可轻易作论呢!”

“不错,此言不差。”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