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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长孙无忌

第34章 长孙无忌

令人极为惊惑无奈的莫过于明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监视之下却依旧是要去行当行之事,至于那些追查我举动之徒便要请幽涯施法将其记忆掩去。

“幽涯,凭你的医术可否将他们的疫症治愈?”我和幽涯身在远郊看着眼前这些病症似曾相识的患疫百姓,我极想先凭借幽涯的绝世医术一试,如若凭他之力可以解决,那么我便可少在那些眼线上担心微许。

谁料幽涯只是望着病榻之上苦苦为病痛所摧的百姓摇了摇头,随即他口中所言我似已忖到八九,他将还未全然探出的双手再次纳回广袖轻叹道:“这疫甚是厉害,你当知道二十年前萧城那一场大疫,那场病疫乃是病鼠与毒蝗侵害食粮而致,眼前此疫,较之更甚!”

话间,我无意瞥见身旁缠绵病榻之上痛苦不已的一名男子,此男子全身麻疹点点,皮肤因撕挠而破裂不堪鲜血横漓,头上浓密青丝业已无存乃是他自身拉扯脱落所致,他口中隐有呕吐白沫的痕迹,屋里约透着苦杏仁味。

如此够了,自满室弥漫的苦杏仁味中我已明了为何此番疫症较往次更甚,只因轩辕奕成不仅将疫源引入且更在此间注毒,然而我并非此世之人想来不会知道此世的毒药何样,于是便望向幽涯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问道:“幽涯看出什么了?”

“毒。”幽涯的回言很是简单却证实了我心中所想,继而又听闻他言道:“九乌离心草,天下五大奇毒之一,由数种花草以七七时辰煎熬至精华混配而成,其实这些花草单独食用并未有毒性,而互相调配便成了一种难解奇毒。”

抬眸间略感满目阴霾,我久违的一身雪色衣裙正显得与此刻遍处的乌色相对,我心间一时五味杂陈,在这看似宁静的圣朝天下,为何四处都隐匿了这些令人发指的森然。而如是暗涛汹涌的阴森怖然,何时才会还乾坤朗朗于这昭然世道?

我云至另一位症状的老人身旁,轻声问道:“老人家,您怎的独自一人在此?您的家人可在?”说着我见老人唇焦口燥便将随身携带的水袋取下来递于老人道:“老人家,这里的水井似是被疫源侵染了,您先喝点水罢。”

“唉,姑娘,你是个好人呐,只是你们怎的在此处?此处疫情漫然万不是久留之地啊,还是快快走罢,免得被疫症所染。”老人接过我手中的水袋喝了几口便放在一旁,他没将水袋还给我想是因为怕我再用此物感染疫症。

望着老人眉眼间慈而不俗的凛气,初始的几句对言便觉得他语中长心却不笃实,幽涯且凝眉笑道:“老人家倒是深谙此理,只不消以您之姿怎会身滞此处?您不该是甘心留滞此处之人,不知能否将实情告知?”

话及至此老人方露出一脉不亢肃风,怎的行至一处疫所亦能见到不凡之人?我暗笑自己的行命定理,眼见老人似是对我们不全信任我便运行无极灵力探测老人心神,未几轻声道:“多谢老人家担忧,实言相告,这位是我大哥幽涯,我们之所以至此是因为前些日子另一位兄长在城外见到了一位名唤拓跋晟的英雄。

正巧兄长要来往江城寻我,英雄便请兄长至江城来寻一位老人,听闻那老人对他有救命之恩。而我们兄妹二人正是依据那英雄所述一路寻迹至此,谁想此处已染疫症,便不知那老人至今仍否安然。”

至于讲话说到心尖坎处时,老人方连连问道:“拓跋晟?姑娘方才所说可是拓跋晟?他长何模样,姑娘可能对我讲讲?”老人再也管不得疫症传染直接握住了我的手,他仿佛很是担心那位名唤拓跋晟的人。

“我那位兄长今日未曾至此,不过那位英雄听闻眉宇很是英朗,身材魁梧,为人敦实厚行,现在正于边关效力,膝下已育有一子,名唤拓跋无忌。”我将探测到的事情娓娓道来,只听得老人热泪纵横对我防备全无,除了我探测不到心神之况外,只要是我能究索到的事情绝无差错混迹。

老人听罢我幽幽所言略点了点头,他望向屋前一处燃火的土堆缓然启口道:“少爷既是告知你们他名传拓跋,便定是将你兄长念作知己,如若不然你们只会知晓他名为长孙晟,而他那幼子便唤作长孙无忌。”

老人的话语令我凝滞片刻,尤其是最后那一句“长孙无忌”,我不禁心生疑惑,长孙无忌原是唐朝太宗的开国功臣,为何会在此出现?而拓跋氏本为鲜卑姓氏,听闻拓跋一族是在后来被赐姓为长孙。

再思略下老人的话语,长孙无忌此时尚为幼童,即是说再过几十年的时间天下将要易主为唐?若不然尚有一个可能,亦是最为令人忧恐的可能,如今的世道是天轮平行之世,此世皆为虚幻,而在另一个平行世道中,一些为历史所记载的人和事都随着历史之轮逐渐推行着。

倘若这个世道没有为历史所录,那它又会有怎样的结果?此时多想无益,我周顾到眼前的老人说道:“老人家,听闻你方才所言,您是否那位英雄的恩人?”

“恩人不敢当,老朽乃是当年拓跋氏的管家,三十年前拓跋家罹难,老朽答应过老主拼了性命也要将少主救出,只可惜拓跋一氏乃是英勇之族,如今即使尚有偷生者,也难复拓跋盛名了。”老人说着清咳起来,他的叙讲渐渐转为了哀叹。

如此说来我理当尽心竭力地将这些身患疫症的百姓治好,无论是为了延续历史车轮的行进,还是依佛理来说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轻拍了拍老人苍迈的手掌说道:“老人家,我这位兄长久研医术,他定会拼尽全力将你们医治好,也遂了那位英雄之愿让您再去见见他。”

可是医治如此毒复重疫之症谈何容易?莫说江城的郎中们束手无策,便连幽涯见到此症也只能是叹惋作罢。回到四月楼中,我脑海中尽是老人最后哀求期盼的面容,框中热泪怎能教人视如无睹?

“忆雪是否将话说的太满,如此毒疫纵是我也不知当如何作解。对了,上次萧城之疫你和安卓是如何化解的?”幽涯挑弄着将从药舍取得的各种药材,一边幽幽地在脑中思忖着如何配药。

我看着这些略有了解的草木,将它们各自的效用一一在心中念过,手中捻拨着高丽参花和欧石楠,这两种花前者可用来清肝解毒后者则用来通经脉养气血,每一种草木皆有其独到效用,然而眼前纵有百草亦难纠治人心狠毒。

“幽涯应当知晓安离宫传人身怀奇毒故而百毒不侵,因而那次在萧城时忆雪破指滴血混入被下毒的水井中,如此将疫源根治,而患疫之人最多活不过三日,即便是将我的血喂与他们亦是回天乏术。”我将曾经的解疫之法告知幽涯,深知要根救这些患疫的百姓,即使是倾尽我全身鲜血也丝毫无益。

幽涯暗暗摇了摇头叹道:“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你的血可解毒,方时只怕你会尸骨无存,行善事亦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想要残己救人也要看值是不值。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而防人之心定不可无。”他将草木放至鼻下闻了闻,有的甚至还含在口中尝试一番,看得出幽涯救人心切,若非他有仙人之体恐也难施此为。

是了,倘若是让轩辕奕成知晓我身怀灵血之事,他不将我剥皮拆骨才怪。想着疫症侵入五脏六腑,若想解疫须得清脏涤腑,我掠过手边百草忽地眼前一亮道:“幽涯快看,此草名为一叶,可清肝利胆,想那些患疫之人重者毒侵五脏轻者浅咳发热。而江城之疫不似萧城那次,那时的患疫百姓通通活不过三日,江城患疫之人却可残喘至一月之久。”

“如此说来,轩辕奕成此次下手倒不致那时狠毒,虽然他在疫中加毒,但难保不是此毒抑制了疫症的发作。又或者说,他是为了故意试探你的身份,故在此期间你决不能以血为药医治那些疫民。”幽涯的纯思熟语竟无分毫影响他的试药,若说我可三心两意,那么幽涯便是玲珑七窍,比我还要多上两窍。

然幽涯此言一出我便顿感自己似是俎上鱼肉,忽而失笑出声道:“忆雪知道了,多谢幽涯提醒,不过幽涯试了近乎大半了,可有收获?”

“幽竹!我听闻你们今日去远郊看望疫民,可曾有何感知?”我的语音未落,轩辕一笑便推门而入,想来是幽时告知她我人在幽涯房中。

然轩辕一笑素日间断不是此般鲁莽冲撞之人,日前她和轩辕奕成的剧烈争吵之后便少了几分寻常小姐的矜羞做作反多了几分直爽,话语间竟有几分昔日君无心的爽朗。

我看着轩辕一笑焦急微红的面容略摇了摇头道:“并无,一笑不要过分担忧,幽涯汇通医术,过些时候幽涯会搬至疫所为那些疫民试药。那个时候我会差人定时去告知你,你切不要自己前往疫所。”

“我亦会教幽时将四月楼闭楼,是时一笑姑娘便请不要再前来,一者怕我自身会将疫源携回,二者一笑姑娘你生来心身弱质恐会染上疫症。”幽涯一边匆匆地试药一边将心底的担忧和打算悉数道来。

无论轩辕一笑如何反对,我都不可让她至四月楼涉险,虽已几日过去却依旧感觉她那含怨的言语近在耳畔:“幽竹,幽涯,让我去又有何妨?一笑其实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柔弱,我只是想去亲自探究实情。”

“一笑姑娘,幽竹既说会差人向你告知,便请你也考虑下幽竹的担忧,或是你每晚遣人来向幽竹询问情况可好?”幽时今日早早地将四月楼闭楼,听到了我们几人的谈话便来助我们劝说轩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