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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十四皇子

第59章 十四皇子

“少宫主竟然还记得在下?”步凡闻言似乎大吃一惊,他浓眉促狭似是毫无心思。

我听罢拂手止住他的言行,缓缓道:“莫要如此唤我,此乃圣宫,你理应懂得宫中礼数,唤我平阳公主。”

“是,公主。”步凡轻手将我扶起,将我带往醉月亭下,亦是同时顺缓着我的气息,他行间疑惑道:“公主,恕在下多言,思王不凡,公主还是莫要与他交为好!步凡路径此处但见公主和思王正在争执,眼见思王将公主扣住,真是震煞我也!”

“不要再多言了,你方才所言定是胡诌来的,陛下并没有真的唤思王过去罢?”我抬眸望向步凡,见着他惊讶的神态又言道:“你莫问我如何得知,只是你须得尽快去避避风头,快些离开这承云山庄,若是无去处,便去明曦四月楼寻邵幽时掌柜,以此物为证。”

我说着将腰间墨珠再次取下递于步凡,不论他再多言,我立即凝眉将他推往离宫只向。步凡先是多有不解,在望着我果决的神态后,终是朝我微微颔首疾步行去。

醉月亭下不远处林中,有人触景顿首,顾身趋步行去。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在周身荷花盛放的小亭中,一语鉴情。那人许是长亭送别的莺莺和张生,那人许是牡丹亭的凄偶,然无论是哪一双都要较我幸运得多,因为同样此景中,我险些命送人手!

我没有流泪,只是心中与之共鸣,疼痛异常,我承诺过自己不会再因人生无常而感怀流泪,却早该明白,心痛无泪痛更痛。

身边不着一人,兀自在林中深幽处徘徊,林中万木复苏,早已忘记春已至、夏将临。微风轻扰葱叶,音律沙沙谐然,脚踏唏簌青丝扬,两袖清风独觅寒。“何人在前?”林沉郁浓处,偶见一白衣女子,发髻缠织,本是一身素白然不失高贵华美,我不禁惊而问焉。

女子莞尔蹙立,任清风衣袂飘飘然,媚态尽现,娇而不妖、艳而不浊,她平和婉言道:“是平阳公主吗?”女子柔美淡挑、杏目似含情,竟流生慈意。

我方看清女子面目,惊而笑焉,是母亲,亦已知其身份,于是倚身微福,“失礼了,见过明贵妃。”她现在,是冷思寒的母妃,亦是明帝最为宠爱的后宫佳人,所以,明帝不顾众人反对,执意令她和自己同称为“明”,以表情心。

“公主怎会至此?”明贵妃轻抚手畔桐木,情自目生、晶自目莹。我静静走至她身边,看着她手下的桐木,失神,“和贵妃一样,未来而来。”意思是没有事先打算来,却巧合地来到了。

明贵妃顿然,唇角微扬,“是吗。”转而看向我,仔细打量着我,不似探寻思爱怜,“公主生得真好,便如那三月的雪樱一般灵气。”

“贵妃谬赞了,叫我忆雪就成了。”我含笑以对明贵妃慈目,感觉双眸难以移视,如此倾国佳人,怪不得明帝会宠爱至此了。

明贵妃听到我的名字默思少顷,喃曰:“寒雪拂天地改颜,龙凤映日月朝元。”说罢,我俩人同惊,我自然明白诗中何意,而明贵妃原本不知却现已明了。寒、雪已聚,天下改朝便将不远了。

我闻言笑曰:“贵妃莫要为后事扰,要来的自然躲不掉,非天注定,必也成不了。万事自有天理,我们凡人又何苦多虑呢?”明贵妃点头,“忆雪,你可愿伴本宫回宫?”

“忆雪甚幸,贵妃请。”说着,我上前搀住了明贵妃,陪同她往林浅明处行去。

一路上,她近乎什么也没说,我也只得静静地跟着她,若在平时我定要想些什么话题来逗逗闷子,可现今却觉得任何话语都多余,便余了清宁相陪,冷思寒的气质想来应是由她而来罢。

说来也是无巧不成书,刚步出书林但见冷思成立于前方,他看见明贵妃微颔首,“母妃。”继而转向我,福身行礼道:“平阳公主。”

我将身略福,“见过成王。”微怔,若非已知成王本性,看他这一派儒雅如当日初见,必以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也会是个不错的朋友。想到这,不动声色间,轻松开搀扶明贵妃的手,笑曰:“既已见成王,想必贵妃也无需我再作陪,便请二位好走,忆雪还有些事尚未打理,先行告退。”说完,倚身微福,转而离去。

“母妃,顾何来此?”远处,冷思成敬问贵妃,示意与贵妃同行,“儿臣来探望太后,巧经此处,遇母妃便止此静候。”

明贵妃云步摇行,姿韵婀娜,清霜冷傲于其中,奈何竟以此以对亲子。贵妃听罢冷思成的提问,略忪即淡笑:“未来而来。”随即不语静行。

成王知问无所以然,想也作罢,便随贵妃静走,任疑惑满腔无从解寻。

果然,成王在此,轩辕奕成去往宁和殿后发现事态不对定然会究查,如是的话,步凡定然危险异常。幸好,幸好我已命步凡,早走一步。

宁和殿中暑热正浓,明帝在雕案前仔细地批看着奏章,而我手中亦不停将明帝驳奏的折子整理开来。幽幽瞥了眼手中奏折,朱砂为制的颜色在奏章上批了个大大的叉,再向上一探奏折内容,乃是冷思成请命去疆域讨伐鲜卑遗部。

“鲜卑至今仍有遗部扰乱疆域安宁?”我不禁凝眉轻问。虽然我并非谏官,但身为御前一品掌书,但我在整理奏折的过程中,依有阅览被驳奏章和向明帝谏言之责。

明帝闻声似不以为意,他继续审看着手中的奏折,随口回道:“无妨,不过是些小喽啰,不足为患。成王和寒王乃是朕身边的大将,对于这些遗部不必费此周章,朕此次有意派遣玄儿前去平定。”

“十四皇子?”语声一出我即知自己失言。便在不久前,冷思寒和冷思玄共同面圣,冷思寒有意带冷思玄去军中磨练,而明帝见此更是因冷思寒对兄弟的关照提携而多有赞赏。着此时机,明帝执笔划封,冷思玄由之被正式封为玄王,择时便可搬出宫外建府造邸。

念之此事,我当即改口道:“陛下有意命玄王前往?”我并非是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只是想在此确认明帝是否考虑周全。冷思玄身为皇子,虽是自小受教,却从未有真刀实枪地行军御敌。明帝将玄王派遣平定,是否能够胜券稳握?

“朕已思略周全,想当初将成王和寒王遣去守僵时,也差不多是这般年岁。十四虽然年轻,但还算是有韬略,尽管他母嫔身低位浅,可他到底是朕的皇子,也该当送出去磨练一番了。”明帝执握玉笔小心点批,口中言论似是早在心胸,看来他作此定论着实是思量周全。

然而纵使明帝再如何思虑周全,十四与我年岁不相上下,我一直将他视作兄弟般。鲜卑遗部虽然人单势薄不足为患,但鲜卑一贯的复族之心犹在,此心之决只怕也不是好对付的,我不得不担忧十四此行安危,毕竟他毫无实战经验可谈。

我闻言将手中奏章放置一旁,明帝将十四派遣出战,一则是为了磨练冷思玄的实战经验,二者也是有意将冷思成的功绩压低。“忆雪斗胆,十四爷虽然才智不浅,然而只怕会是纸上粗谈,会否教平王同去会更加稳妥些?”冷思卿和冷思玄一向交好,此次前来承云山庄,明帝将冷思卿留在宫中监理宫闱,故而我只得推荐冷思平领带。

冷思平为人直率,较冷思成几人确是少了几分算计。然而他一直跟随在冷思寒身边驻守北疆,若是论及战事经验,此次领带冷思玄算是足足有余了。况且现今冷思玄靠拢冷思寒,冷思平也不会推诿此举。

“言之有理,老十二一直跟随在老七身边磨练,也该是时候去崭露头角了。”明帝轻轻颔首,随即朱笔一挥,在奏折上批了个“准”字。

“忆雪,忆雪!”闻声断人,正是冷思玄一路往青芜殿跑来,还未及宫门便见他人未至而声先入。

我随即教琉璃和琥珀将这些日子新制的茶点端来,自己便是在殿中静等冷思玄身至。将见冷思玄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我凝眸莞尔道:“火急火燎,这大热的天气,忆雪真真怕十四爷将忆雪的青芜殿给点着了。”

“还有心思说俏皮话!静姐姐的事情暂且不论,父皇要派遣我前往南疆平定鲜卑遗部,你作何向父皇荐举十二哥与我同去?”冷思玄顾不得坐下休憩,一脉修眉凝结微皱,胸腔起伏气喘不已。

“好,看来十四爷想要兀自前往,那可否让忆雪问下几个问题?敢问十四爷可知鲜卑遗部出没习性?纵使十四爷知晓,十四爷可想到了如何遣军作阵?”我的言问将冷思玄滞愣原地,他双眸微瞠许是少有思量。

冷思玄挑眉阖眸,他缓缓抿唇道:“只知忆雪德才兼备,却不知对施兵布阵也是有所知晓?”他言语中略略点头,神态尽显思绪毅然。

“仅仅略有知晓,却不知十四爷可有思虑周全?十四爷若是没有思量,那么直接前去安定鲜卑遗部,可能教人心安?”我举起桌上茶盏轻呷入喉,眉宇间思忖不断,只盼得冷思玄莫要急功近利才好。

“忆雪之心我现已明了,确是十四少思了。论及战事军理,十二哥的确能够让十四获知一二,十四不该对功事遇之过急。”冷思玄这才缓缓落座,他轻振一身锦蓝丝袍,将途中暑热一齐振至门外。

“十四爷明白便好。忆雪说句不敬的话,虽然十四爷贵为皇子,但是年岁与忆雪不相上下,忆雪愿将十四爷视为兄弟,故而不愿十四爷轻命如草芥。”我唤来一旁将入的琥珀,执起琥珀手中的冰镇绿豆汤递与冷思玄。

冷思玄默然将绿豆汤接过,他闻声轻叹道:“元道是忆雪将我视作兄弟,可是觉得十四不经世事?”他眸中掠过一丝黯然,只因我那一句视他为弟,而他的情意并非仅止于此。如之尚好,我们并未将对方心思直言而出,却能既将言辞明了又可不伤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