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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是福是祸

第60章 是福是祸

“并非不经世事,只是少有世故。忆雪很珍惜十四爷这个朋友,是而忆雪愿同十四爷过招、交往,哪怕为十四爷多有思量也是好的。”我轻拍着冷思玄的肩膀,他年及虽轻但已生长完全,这一身铮铮铁骨直教我手掌生痛。

“如是,忆雪可是有了心上人了?”冷思玄眸光闪略,那一颗心可说随放随举。对我二人而言,便正是这般无关风月之言,最好不过。

我闻声莞尔,举起手中茶盏向冷思玄示意道:“十四爷奈何打听这么多?忆雪的心上时时有人,亲人,友人,伴人,哪一者不是应放心中之人?十四爷只管前去平定南疆便是了,静姐姐那里我定会多加照拂,惟愿十四爷好生保重自己。”

冷思玄见状,将手中茶盏抬起与我的轻碰,墨玉茶盏于空中相碰发出轻巧脆响,直教人心中丝丝浮动。冷思玄勾唇释眉,笑道:“忆姐姐也当兀自珍重,十四此行有十二哥相领定无安危。静姐姐已是不知如何,而你在宫中亦是更加单薄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原本用来形容景色妙丽的美好辞藻,此刻竟为我用来意指宫中人心叵测,心中顿然升起一丝无奈之意。

“好句!”冷思言的沉声从门外悄然而至。待他迈步进入青芜殿中,只听得琉璃低声道:“太子殿下有礼,寒王殿下有礼,平王殿下有礼。公主此刻正于玄王殿下在宫中,奴婢稍时便前来奉茶。”

“不用不用,有公主在,我们还愁没有茶吃?”冷思言一声轻笑止住了琉璃将去的脚步,随即转身拍了拍冷思寒和冷思平的肩头一同往殿内走来。

我闻言当即起身,微微福身向太子和几位王爷行礼道:“忆雪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几位王爷,几位爷今日到青芜殿来,可是有何事来寻忆雪?”我将几位皇子引至桌畔落座,继而抬手为他们一一斟茶。

“能有何事?不过是听闻父皇将遣十二弟和十四弟前往南疆,方才和七弟去寻十四弟时方知他在你宫中,我们便一同前来顺便讨杯茶吃。”冷思言轻笑接过我手中茶盏,在他所言期间,其他皇子无一人作声,如是不无显出他太子之尊。

冷思玄见状立身向太子抱拳道:“十四有劳大哥挂心了。那鲜卑遗部只是小股,不足为患。况且此行有十二哥同伴,十四定能多长见识。”随即他又抱拳向冷思平道:“还请十二哥多多教导十四。”

“哎,你我兄弟,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兄弟本应相互关照,如此才可让父皇主心政事,只要我们兄弟几人协力齐心,定能教圣朝繁盛更昌!”冷思言此言绝无虚辞,他确实一心为国,只可惜他猜不透他几个兄弟心中何想。

冷思寒闻声拂袖,修眉轻挑道:“大哥所言不假。十四弟这次是首次出战,凡事还要多周全十二弟的意见,十二弟多多提点十四弟也是应当的。我们几人既是兄弟,又何须如此虚言?”

“十二仅尊两位兄长之意,定与十四弟在战场上好生合计。只可惜……”冷思平言中挑眉忽将话语顿住,然似觉顿语不堪,于是又继续言道:“只可惜怕是要错过清言郡主的大婚了,届时还请公主代十二向郡主相示贺意。”

尽管冷思平此行不会有很大危险,但是如此似是交托般的事情我一向不愿应承,我更希望的,是他亲自归来再向皇甫宜静道喜。然而,对皇甫宜静来说,谁人知道究竟是喜是悲,是福是祸?

“向静儿表示十二爷的意思,忆雪定是做到。只是若要贺喜,只恐得等十二爷回来后,亲自去向清言郡主恭祝了。”我悠然地言说着,无意间瞥向冷思寒,却见他正挑眉向我,意在让我顾念着太子在此。

果不其然,面上当作的大家都做得,然而面下见不得的,又有几人没做?

冷思言对他人细微言辞无视,若论君子,在座各位无一人不可论做君子。只是言及行径直往无思其他,便只有冷思言这个太子只论国事了。太子闻声言笑道:“此话确实,这恭贺之意须得躬行才好。倒是听闻思王对此事甚是重视,这几日便赶回明曦城,现今正张罗着府内置办行礼之事!”

“如此说来,思王对郡主可真说是有心了。”冷思寒语中冷哼,然常人若不细品其中意味,定觉察不到此间讥讽。

是啊,轩辕奕成这厮,究竟能对谁人有情?便连他追随冷思成,我亦不知为何。我抿唇笑道:“这不是我们当论的。这几日忆雪去见静儿,静儿全然避之不见,如今太子所言倒真真令忆雪安心不少。”

“无妨,这几日我便会先行赶回明曦城,纵然六弟和八弟现在宫中监事,父皇仍是令我先行回宫料理国事。正好,我可以去看看思王府内准备得如何了。”太子微言将手中茶盏放下,眸中温和点点直望向我的皓雪娇颜。

“大哥辛劳,还须得保重贵体才是。”冷思平闻声颔首,轻呷杯中凉茶,随即将手中茶盏放下。

冷思寒一番静思后,沉声道:“我们兄弟几人何尝不想尽力帮大哥一把,无奈父皇重信大哥,我几人是望尘莫及。唯有攘除外扰,方能让大哥顺理国事。”

一番言辞似是对龙位全无心思,冷思寒心中方略更甚。对于一个身至高位之人,将他从高位取下,自当是信任之人要好办得多。由是看来,冷思成和轩辕奕成意图将冷思言直接除位,真是糊涂得很!

只是无奈,皇甫宜静多日不肯见我,不,实则论言,她是谁都不见。此刻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得知这般消息,皇甫宜道又将是作何论断?冷思寒呢?他可会从中暗指,令皇甫宜静趁机去思王府做细作?

“大哥,忆雪为你带来了一杯凝神茶,试试可好?”见到皇甫宜道时,他正在房内静坐沉思,面容不着痕迹不知正作何思量。

皇甫宜道抬眸见我入门,这才悠缓起身将我手中玉坛接过,轻手打开玉坛,但见其中墨玉茶盏静放其中。他倏地释然笑道:“真是精细得很,还用了含温玉坛存茶,今日还是第一次喝你亲手烹煮的茶。”

揭开杯盖,皇甫宜道将茶盏送至鼻间轻嗅,继而唇间轻呷,他舒眉笑道:“气清而韵存,味甘而不腻,这是否金盏花?果真清热提神。”

“大哥喜欢就好,以前静姐姐也贯是喜欢我的茶的。现今,她却不愿见我。”我念及于此不禁唇间轻叹,忽而垂眸沉思,心中决然按捺不住那一丝酸涩无奈。

“忆雪莫要挂心,她不是不愿见你,是不愿见到以后的自己。这便是她的性子,便连我,她也是不见的。”皇甫宜道亦是闻声轻叹,元道是皇甫宜道和轩辕一笑深情难终,却今竟然皇甫宜静和轩辕奕成先成连理。

何谓连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然而皇甫宜静和轩辕奕成何来之情?想到轩辕奕成曾问过我,有没有想过静儿不是明帝和太后送至他身边的?方时,我只顾及和轩辕奕成理论,却不曾仔细思虑他言中之意。

现在细细想来,此话又怎知不真?倘若真是明帝和太后有意将静儿送到轩辕奕成身边,那么他们的目的为何?只是为了皇甫宜静寻到一处好归处?还是说,明帝和太后有意让皇甫宜静到轩辕奕成身边,做细作?难道说,明帝本就有意监看轩辕奕成言行?

纵使皇甫宜静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又如何?宫中之人任是再多算计,也算不过这宫中最为位高权重之人――明帝!

“大哥作何想法?难道真由着静姐姐嫁给轩辕奕成?”我皱眉轻声问道,雪裙素衫较往日未改,袖间玉堂春犹在。我已失去了昔日的一个重要之人,难道我还要将另一个重要之人,葬送在轩辕奕成手中吗?

皇甫宜道闻声微微摇首,随后低声喃曰:“我又能怎样?故而才不愿你也在宫中,这深宫似海,命不由己我是一早便料到的。只是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陛下竟会将静儿指给轩辕奕成这厮!如今,只看静儿作何忖断了。”

“大哥,你可知静姐姐曾喜欢过成王殿下?”我扶住皇甫宜道愤怒微颤的手臂,他此刻应当气急。好歹皇甫家也是当朝右相的亲家,而明帝竟连这点关系都不曾念及吗?

其实皇甫宜道已然想到了明帝用意,他凝眉幽幽道:“这个我自是知晓,静儿打小便喜欢成王,然而如今成王已经纳妃,她应当已经死了心了。怕只怕明帝与太后此举是有意为之,我担心他们是有意将静儿送去轩辕奕成身边,从而监探成王的言行。”

“倘若真是如此,便是我们想要回旋,也无可回转了。悠悠苍生,深深宫闱,天下之人,谁也算不过明帝和太后啊!”我语声微显感慨,抿唇间重重地咛气出声,声声叹慨!

“寒王有意命我随同平王和玄王同往南疆。呵,真真可笑!我这个兄长,竟然连妹妹的大婚都无法见到!”皇甫宜道言罢,抬手猛击向屋内砥柱,我顿感头顶雕梁微有碎尘落下,脚下亦不禁左右复踏。

皇甫宜道这是真的用心了,以至于他发力不再是单凭蛮力,而是倾尽心力,内功纯厚使然。他并不是责备冷思寒命他前去南疆,只是舍不得皇甫宜静大婚时将会见到之人,他心中念了许久之人――轩辕一笑。

炮仗声响,喜幛头挂,韶乐悠扬而渺远,琴瑟和鸣而轻扬。远远地瞧着皇甫宜静的大红喜轿渐行渐去,我心中说不出有几分酸涩,似是当初清儿在酒会上的容貌犹在眼前徜徉。彼时当下,奈何无论我身在何处,身边之人总是在过着如此命不由己的生活?

方时喜幛未曾披掩佳人面,我透过幽幽的铜镜望着镜中的如花娇颜,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原本是这般大好的日子,却是看不出一分欢喜,倒是忧愁自镜中满溢而出,就快要将皇甫宜静湮没,也快要将我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