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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心痛了事

第96章 心痛了事

幽涯的医术可谓前无古人,纵使天下之大名医寻遍,也不及一个幽涯医术精湛。然而幽涯似乎是有意避去了我的问话,转而轻笑道:“琥珀现今精神还算好!忆雪可是正要做茶?”

我唇间浅笑,阖眸低叹道:“无药可医了是吗?幽涯不会故意以谎言瞒骗我,只会借故以他言遮掩而使得我作罢。无妨,我上次见到琥珀时便已经知晓她的情况,她体内积毒难消,我当时便觉着无望了,如今让你去看看只是因着我还不死心,只是我不死心罢了。”

冷思玄闻言疑惑道:“何为积毒难消?琥珀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在静儿仙逝之后便嫁与了思王为侍妾?缘何会中毒?”

“左不过是常年吃着隔夜发毒的食物,穿着潮霉肮秽的衣物,日子一长便沉毒入体了。至今已然毒入腑脏,着实是神仙也难救了。”幽涯言辞间似是不以为意,他漫步至桌案前捏起一瓣莲花放至鼻尖嗅了嗅,眉目顿时舒展了开来。

冷思平听罢重拍了下桌案,往身后狠狠挥袖将手背起,怒道:“我闻说他先前还与步凡故里的乡亲受害有关,这个思王确实不除不足平人愤!若单单是夺嫡还好,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做得着实太多!”

他们的气愤我早就料到,只是这并非我所担忧的我提起一壶泉水往铺好清莲的茶壶中灌了进去,低声问幽涯道:“琉璃现今如何?”

静儿,琥珀……是时,我心中不禁又想起一人――翎羽,我的腰间至今仍悬着翎羽为我绣制的香囊。静儿柔而多情,琥珀聪慧手巧,翎羽重情重义,她们都是如此美好的女子,却一一葬送在轩辕奕成的手里!轩辕奕成造孽太多,可我又何尝不是害了琥珀的凶手?我又该如何向琉璃交待?

本说好让十四和大哥一起在南疆戍守,但十四定要随我们回明曦,我也只得由着他。现今看来,让十四同来反而是好事,许多事上他倒比十二分析得清楚,也着实打发了我很多烦闷的时日。

冷思玄在知晓了琥珀的事情后很是担忧,他凝眉低问道:“忆雪,若是你怕琉璃会担忧,何不告诉她你将琥珀送去逐雁山安离宫静养?一来免去了她为琥珀忧虑,再者也省得影响你们之间的主仆情分。”

我闻言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我何尝不想瞒过她?她们姐妹自幼家破人亡,虽说被卖入宫中,却也算是安稳度日。一直以来,她们都是相依为命,然而我此刻却要将琉璃变成孤身一人,我如何忍心?但我却不能不说,人之交往以信为本,若我不据实以告,更是对不住琉璃。”

十四何曾知晓,几日里我曾暗中见过琥珀一次,她面黄肌瘦,再认不出半分当年的清秀水灵,全身干黄露骨,不知还能再撑住多久,我总担忧着与她言说的下一刻便会瞧着她直直地倒下去,像一面被射落的军旗。可她是助我除掉轩辕奕成的有功之人,她向来性情刚毅不会轻易屈服,又怎会甘心倒下?

我毫无顾忌地握住琥珀的手,却感觉像在握着一堆刺手的白骨,倏地心中酸涩,眸中将要溢满晶莹滚热的水珠,却硬生生忍了回去,故作无事道:“琥珀,四月楼住的可习惯?幽时他们说你进食不佳,可是四月楼的菜不合口?回头我吩咐他们做些清淡的,你好歹要吃些。”

“宫主哪里话,幽时公子他们对我照拂周全,是我没有胃口,怪不得别人。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左不过是熬日头罢了,死了倒是解脱。”琥珀的颧骨突出,眼窝凹陷,说话间全无神态,似是一个表情都会耗费她过多的体力。

我听罢顿时胸中响雷阵阵,一下一下地抽痛起来,咬着牙关抚住胸口又道:“休要浑说!若是你死了,你且叫你姐姐如何是好?你可放心她一人独活?”言及于此,我忽地生出一股想要为琥珀换血的心思,全然不顾会有怎样的代价。

就在此时,幽涯夺门而入,疾步至我面前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厉声道:“忆雪,万不可生此念想!你可知这会耗费你多少心力?一旦你这么做了,你也就不必再有襄助寒王的念头了!”

幽涯言说间由气恼转为眉宇紧皱,我突然想到他抓住我的手腕意欲为何,他在悄悄地把我的脉!明晓时,我陡然将幽涯的手甩到一边,垂眸低声道:“我并无要做什么,幽涯多心了!”

琥珀见状仿佛明白我又想要伤害自己来为她医治,她忽然锁紧眉头,抓起枕柜中的银剪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宫主!宫主若是还想伤害自己来医治琥珀,琥珀宁愿现在就死在您的面前!我其实并不担心姐姐,因着姐姐在宫主身旁,我相信宫主定会护她周全!可若是宫主受损,纵然琥珀活上千次百次又有何意义?”

我闻声心痛难忍,不禁侧眸垂泪,沉叹道:“我答应你,断不会使自己受损,你快些将银剪放下罢。”

听闻我的承诺,琥珀这才缓缓将执着银剪的手垂放在一旁,她笑着坐到床榻上,忽地望向我莞尔道:“多谢宫主厚恩!我姐妹自从跟随着宫主的那一日,便知道再不会孤苦无依,由是我姐妹决心要为宫主而活。若是连累宫主玉体受损,琥珀纵使活着又有何颜面去见姐姐?”

琥珀的言辞像是碎石一块一块地往我心头重重地砸着,碎石积累沉压在我的胸口,我突然感觉不能呼吸,转身便想往门外步去又截然停住,双手捂住胸口沉声问道:“你于忆雪之情,忆雪会加倍周护琉璃,你可愿见琉璃一面?你们久未相见,她对你甚是牵挂。”

“不必了。”未及我说完,琥珀追上前来将腕上的琥珀手串取下放到我手中,轻声道:“请宫主在三日后将这手串交给我姐姐,这是我们出生时父亲为我亲制的手串,姐姐亦有一串琉璃手串。我不愿以此面目与姐姐相见,惟愿她安好罢了。”

身后,琥珀目送着我一步一滞地走出四月楼,而幽涯随即跟了上来陪我回王府。他怒气冲冲地闷吼道:“真不该叫你来见琥珀,你本就多情,惹得胸中气脉郁结。这下可好,直接来个心痛了事了!”

我并非不知幽涯所言,我向来喜爱隐藏自己的悲伤之情,故而情结全部积在心中,造成心中淤积气结,却不想直至今日竟成了心疾,且是不医之症。

“我的心疾并不严重,幽涯尽可安心,忆雪今后自会小心。”清风徐过,我连忙抬手扶住头顶的面纱,生怕明曦城中有人瞧见我烈绽如焰的火眸。好不容易回到明曦,我断不想引得风波四起。

三日后,当我将琥珀手串交予琉璃,随之而来的是一封我未曾见过的亲笔信笺。略读信笺,我方知晓自我那日见了琥珀,她便打定了主意要离开明曦,她没有提及要去往何方,只写着闻说山水能够静修人心,故而要去寻一个有好山好水的去处,请琉璃能够成全她与山水为伴的心愿。

琉璃望着信笺,手中紧握着琥珀手串笑道:“傻孩子,你是我的亲妹妹,你若是想要去游历山水,姐姐怎会阻你?只是你交了这琥珀手串给我,应当是想全然与世相绝了吧?姐姐定当成全你的,只愿知晓你无事便可。”

言说间,琉璃将琥珀手串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随后缓缓将戴着两串手串的手放在了胸口。她似是在祈愿,为自己的妹妹能够平安而祈愿。闻说双生子有灵犀之异,望着琉璃现今安然的神情,我猜想琥珀兴许真的是去寻山觅水,或者她在游历山水之时真能遇着位仙人或神医。而那位神医愿意以斩断前缘为资,易她后生安好。

此后,所有人皆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琥珀,我则与冷思寒几人商议如何与元修交涉。冷思平本是直性子,是而想直接与元修摆明用意,希望以他的相助而交换一二。

冷思寒和我却以为不可,我凝眉问道:“元修既为左相,定不是如此轻易能够说服的人,不如我们先试探下他的心意,看他究竟比较偏向卿王还是湛王。”

“忆雪所言极是,四哥和九弟的心思昭然若揭,安国公与方清也已经行动。这些时日里,他们一味在早朝时称赞四哥和九弟的功绩希图取悦父皇,却不想父皇震怒,以为他们二人心思不纯。是而唯有与元修相交,我们方可避嫌。”冷思寒坐在桌案旁不愠不火地言说着,面上不显神态难测心思种种。

“四哥的确立过几次战功,可是九哥并无什么功勋,方清若想为九哥寻找说辞,也着实显得太不真切!”冷思玄话中多是讥讽,冷思云素日行风不正,也难为了方清竟还能找到言辞来夸赞他。

房蒙现今被冷思寒荐入宫中已是副将的身份,他在早朝时向来不多言语,此刻却厉声道:“云王自是没什么功勋,但是右相在朝中大肆褒扬璇贵妃,与几位老臣力荐圣上立璇贵妃为后,如此一来,云王便是圣上的嫡子了。”

“自古立储以嫡不以长,而六哥对政事稍有关心,只怕到时候唯一得到好处的便是九哥了!”冷思平闻言语声冷漠,他眸中顿生愤恨,恐是想起了段妃被害之事。

想来将时明贵妃与段妃被害,冷思平心中记恨必然是有的!璇贵妃与杨柳依和方来仪以冷思平之身胁迫段妃,段妃不得已以毒酒加害明贵妃,明贵妃殁逝以半个皇后的礼仪风光下葬,而段妃的后事也不过是草草罢了,无人在意,还落了个加害嫔妃的罪名。

冷思寒至此踱步至冷思平身边扶住他的肩膀,沉声道:“我明知你心中在想什么,但你要清楚我们此刻的境遇,我们都不再有母妃的庇护,势必要将这份恩怨讨回来!因此,我们必须成事。”

冷思平听罢恭敬地点了点头,眸光深沉如同心神落定。徐子靖见状凝眉望向他们二人,抿唇道:“此外,安国公为了让成王避嫌,已另外派了人去和匈奴人打交道,匈奴那边只怕会有所动静,我只担心他们会和成王相商故意做一场戏给圣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