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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以血救人

第99章 以血救人

心中不觉一酸,若是真能与冷思寒偕老,我此生算是无怨无悔了。只是人生世事难料,此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不说别的,单是我的心疾,我能够迫着自己与冷思寒同行至他成事,却不能说这心疾是否愿意给我个奇迹。前世之事非我所愿,我再不愿将冷思寒错过,只可惜天不顾我,偏要我雪影自怜。

随后几日,我与幽涯以寒王的名义开始对患热毒之症的百姓进行医治,我本就百毒不侵,故而不需担忧,而幽涯更是护宫神使无可伤害,所以放心地在患症百姓间行动。至于安琰查清了患症者的集中之地,冷思寒将鼠疫之事上奏明帝,请求将该处封禁。

明帝闻说城中百姓身患鼠疫,立即颁下旨意依照冷思寒所言封禁疫源之地,继而便遣出了太医院中许多德高望盛的御医为宫中之人研究防疫之术,不久圣宫之中便开始大肆地燃烧辛芜草,辛芜草味酸涩苦,燃烧后散出的气味能够趋避虫鼠。

而在疫源之地,冷思寒亦是在该地出入之处燃烧辛芜草,以求将那里的老鼠能够驱到一处一并灭除。至于那里的百姓也被圈禁,生怕有人身上带着疫症将热毒之症传染到别处。

午间,琉璃面上蒙着涂了辛芜草汁的面巾来医馆寻我,我瞧着她手提食盒的样子心中担忧得很,问道:“我和幽涯若是饿了自会回府去用饭,你何苦冒险过来?更何况这涂着辛芜草汁的面巾本不能避害的。”

一言说罢,我轻轻咬破了指尖送到琉璃唇边,琉璃惊讶道:“宫主你这是做什么,琉璃蒙着面巾来当是无碍的,你做什么要咬破手指?”她说着便放下食盒,抓住我的被咬破的手指细细地看了起来。

我扶住下琉璃的双手,又将指尖递至琉璃唇边,不容她置否道:“用力吸一口,只有你这样做了,我才能保证你此时无碍。”

琉璃闻言半推半就地含住了我的指尖,随即轻轻吸了一口,我感到有血液从指尖流出方才安心。之后提起琉璃放在地上的食盒,对琉璃道:“你先去四月楼吧,告诉幽时他们,若非我以离魂笛召唤,任何人不得来医馆,也不得去疫源之地。”

琉璃一边答应着,一边疑惑着离去。她对我的举动一定是一头雾水,可我却不能告诉她我体内流淌的血液能够消解百毒,亦是防治百毒的珍药。若是琉璃知道了,只怕她此后会不能安生,不一定是她自己有什么思索,然而她能安稳,却不能保证别人不用心思。

转身之际却见幽涯站在身后,我越过他的位置撇唇道:“做什么杵在哪里吓人?琉璃来为我们送饭了,想必你也不是很饿,便先让医馆中患症的百姓们吃吧。”

将要走过去,幽涯拉住我的衣袖,语带气恼却故意低声道:“你为何用自己的血来为琉璃防治?若是让他人知晓你体内血液的神用,你以为你还能安生吗?”

我闻罢挥开幽涯的手道:“忆雪不能放着琉璃不顾,至少现在我们并不能保证其他走进医馆并未患症的百姓不会被传染,我唯有这样做才能安心!”

由于担心其他百姓被传染,未患热毒之症的百姓们若要看疾,我和幽涯都会将他们请去别处的医馆,若不然就是在医馆之外搭棚为他们医治。眼瞧着便要入秋,日头却偏偏骄火着不愿安凉,是而我与幽涯常是在毒日头下为百姓问医,我头顶的面纱更是如同一层火帘般闷热火躁,直叫人胸闷郁结。

期间,幽涯担忧我的心疾便不时要我回王府去小憩一下,可是百姓性命重过于天,我怎能因一己而舍却黎民?我一路翻阅古籍,和幽涯尝试了百十种药材,大多药物皆是一开始有效,而几天后便不禁失了作用。

身患热毒的百姓除却胸闷气短浑身发热,更甚者体虚无力瘫累在榻,之所以要将疫源之地的百姓和医馆中的百姓封禁,是因为传染全在言说之间,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便会成为下一个身患热度的人。

索性圣宫之中防疫得当,故而并未有人被传染得症,而因着我自己每日只在寒王府中小呆片刻,大部分时间全在医馆和疫源之地为百姓看治,所以确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冷思寒等人的身影,最多不过是将研制出防疫的新药交付琉璃转给他们以防不测。

我一边思索着,手中摆弄着黄葛、沙角、仁贝等用来治疗防疫的药材,通常这些药材的搭配全是煎熬服用,然而效用并不很大。

此时有一个患症的女童跑到我身旁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回眸轻声问道:“璟儿,有什么事情?”这个女童年不足十,名为崔璟儿,自小不得父母养育,一直是在善堂中收养着的,却不想出门玩耍时感染了热毒之症,是而只能和其他的百姓一同呆在医馆中。

璟儿算是个活泼热闹的小姑娘,虽然染症却还算轻微,常常在医馆中奔来跑去和其他的患症百姓说笑,便连有些病症严重的也能被她逗笑一二。

待我言罢,璟儿眨了眨那双神韵十足的水眸,脆声道:“离姐姐,我平日里吃那些蒸煮的菜式不免有些腻了,能不能给璟儿换换菜式,哪怕是炖煎也好啊!”

琉璃曾经为我和幽涯送过几次饭食,我与幽涯因着要先行研制药材,是而会将那些热菜给璟儿他们吃,谁知璟儿竟吃腻了琉璃擅长的蒸食,真不知道琉璃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呢!没准儿是努着嘴叫道:“若是嫌弃,琉璃不去便是了!”

我自是这样欣喜地想着,却顿然灵光一现,唇间不断重复道:“换个菜式,换个菜式,把煮的换成炖的,把煎的换成煮的?”

幽涯见我呆愣在药材旁念念有词,于是漫步过来,瞧着我的神色问道:“忆雪在说些什么?怎的显着有些魔怔了,莫不是太过劳累了吧?”言罢,幽涯将一只手搭在我的额上,想瞧瞧我是否得了什么热症。

我却将幽涯的手一把抓住,颜色惊喜道:“幽涯,以往我们都是将黄葛这几味药材给他们煎服,却不想实则散却了很大的药用。黄葛既为风干的药材,而沙角和仁贝却是新鲜的植木,倘若我们先将沙角和仁贝熬煮出汁,再以黄葛加入其中一并熬煮,最终出药必是比原先的药效增强几倍的!”

“沙角是控毒逸散的良药,仁贝能够降温消热疏通血脉,而黄葛既为干物则是用于凝聚药效,如你所言确实能将这几种药材的效用发挥极致,我们一早便该想到的!你是如何想出这个法子的?”幽涯阖眸沉思片刻,顿觉这种换法用药的念头的确可行。

我躬身拉着璟儿的手望向幽涯,喜不自胜道:“多亏了璟儿,这小丫头鬼精灵想要换换日常的菜式,是而才叫我想起了把用药的方子一并改去试试!”

幽涯闻言看着璟儿机灵的眸子,摇头笑道:“如此说来,全是璟儿的功劳了?璟儿若是想吃好吃的,待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四月楼大吃一顿当做犒劳可好?”言说间,幽涯不由得抬手夸了下璟儿翘挺的鼻梁,神色中全是欣喜。

璟儿听罢顿时笑开了花,拉着幽涯的手掌问道:“幽涯哥哥说的可是真的?璟儿要吃红烧肉、糖醋鲫鱼和佛跳墙!”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手扶着璟儿兴奋跃动的小身子,一手探出去摸摸璟儿的肚子说道:“看来并不是多大的一个肚子,竟能容下这么多?想去吃好吃的自是可以,但你一定要乖乖吃药,这样病症才会痊愈。”

待我言尽,璟儿手舞足蹈地便往一边跑了去,开心地叫喊道:“太棒了,璟儿好好吃药,病好了就有好吃的了!”

“璟儿高兴,我们却不能高兴得太早,这一顿好饭她能否吃得,还要看我们新试的药方是否奏效了。”幽涯由着璟儿在医馆中玩耍,自己则站到了我身旁与我一起摆弄起桌上的药材,他从在各种药材中一一挑选,总要先拣了最好的试药。

我闻言取来了一尊玛瑙研钵,玛瑙研钵较其他材质的研钵耐磨,又因为玛瑙温润,在药用上当真是能温服药性。我选了上好的沙角和仁贝按照药量一并放入了研钵中,细细地研磨了起来。

看着幽涯取来一个陶碗等待我研钵中的药汁,我低声问道:“幽涯可还因着前几日的事情怪责我?”

幽涯似是被我的问语惊了一下,转而笑道:“我如何能怪责于你?你是安离宫的宫主,做事情必有你自己的思忖。你担忧琉璃染症,一时着急也是有的,我只不免担忧你的心疾而怪责自己。我身为护宫神使行医甚久,现在竟不能早早研制出治疫的良药,想来真是惭愧难当啊!”

“这话如何说得?若非是你,如何成全忆雪成为现今的安离宫宫主?我与冷思寒亦不会有今日。忆雪的心疾并不足为重,上天安排自有定数,不是你我强求得来的。”我将研钵中的药汁倾入幽涯捧着的陶碗中,心下却酸软了起来。

想当时将来圣朝的时候,幽涯一路由现世将我引来,我只以为是遇到了玄人不可参量。待到与幽涯的真身相见,才知晓虽一身仙风道骨,却也仍是与凡人无两样,面上不在乎凡事,心中却思量不改,于我着实是极大的恩德。

我心中不敢对幽涯诉说极过哀败的言辞,现下患了心疾,我自当竭尽心力也要襄助冷思寒,不至成事决不罢休。惟至成事之后,倘有一朝天不留我,我于圣朝得遇冷思寒这般的良人,又有幽涯、无心这般的知己,此生亦无何憾了。

幽涯仍在医馆试药,熬药是个漫久的过程,幽涯担心医馆气闷难耐便让我先回王府。途经四月楼,我望着门庭如市的四月楼心中五味杂陈,许久不如舞樱轩,不知昔日茶香如今是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