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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肖若华

第7章 肖若华

我的话并没有使君恨生不快,他反而扯起了下垂的唇角,眼中露出一丝意趣,笑道:“不错,没想到皇甫庄主收了个这么有趣的义女,若不是庄主先我一步,老夫倒也想收个这样的义女。”

“哈哈哈……君兄真是说笑,不过这是我皇甫山庄的营生,你老兄可不能当生意抢走哇!”不等我开口,皇甫忌辰的声音已从不远处传来,待我们转过身时,皇甫忌辰已近至我们身边,可想他的功力深厚宝刀未老。

两个长辈一见面就说道起来,君恨生见到皇甫忌辰顿时放开了许多,是平常不曾见到的温和面容且未有戒备,看来这两位老人是老相识,甚至曾是莫逆之交。他们所谈论的话题一开始是从我而起,反倒是我、皇甫宜道、君无心几个年轻人站在一边无话可聊。

我隐隐约约看到君无心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她时而望着皇甫宜道,时而仔细地打量着我。无极念动,我看到君无心对我有一分妒意,且妒意之深以至于她美丽狭长的凤眸变得更为细削。

平复下灵力,我没有做过多的观测,因为方时辨听君无心,我还看到了她心中的恨。试问一个和我年方不相上下的妙龄女子,究竟有什么可恨?又是什么激起她心中之恨?难道因为她爹是萧城首富的身份,让她过上了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生活?

不想再做过多无用的猜测,我回过精神想要与君无心结识说话,只听得君无心对皇甫宜道刻意的轻声低语:“宜道哥哥,为何你久久不来看无心了?莫非已将无心忘却了么?”

我心中一惊,君无心是对皇甫宜道有意,但是看皇甫宜道不为所动的表情,还有皇甫宜道平波无澜的心境,君无心绝不是皇甫宜道心中之人。难怪君无心看我的眼神满含妒意,她定是误会了我和皇甫宜道的关系,但是她眼中的恨却仍是无从解释。

皇甫宜道不动声色地往我身边走了走,声音却依旧清晰地传入君无心耳中。皇甫宜道修眉轻挑,轻轻振了振青色绣金广袖,似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寒暄:“君姑娘多想了,宜道近来庄务繁忙,忆雪可为我作证。”他的一句话就将包袱丢给了我,落得一身轻松。

他的话让我暂且放开了君无心,我忽然很想知道能打动皇甫宜道的女子究竟是何等仙姿,而他又是因何钟情于那个女子。君无心看待我的眼神愈渐尖刻,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既已认皇甫宜道为兄,理应为兄长多担待些让他为难的事情罢。

抬眸看见皇甫宜道意含请求和歉意的目光,我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微笑,想他对我悉心照料,如今我帮他一帮又有何妨。

我振开身上的素衣沙罗转向君无心,耳垂上的青玉珠坠随着我的急速转身而微微晃动,摇步至君无心身边,不理会她的冷眼寒目,我向她莞尔道:“君姑娘,大哥所说确实不假,看君姑娘大方得体,莫要与他见怪才好。”

“忆雪姑娘姑娘妙语连珠,有你为宜道哥哥作辩解,无心自是见怪亦不怪了。”君无心听出了我话中维护,更是不满地转身向他父亲行去。

君无心一走,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眉心微皱看着皇甫宜道轻责:“大哥,你既对君姑娘无意,为何不与她说清楚呢?”看到皇甫宜道抿唇不语,眉宇紧锁,我轻叹口气又说道:“知道了,大哥是怕伤了姑娘家的情面,可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不是?”

皇甫宜道点了点头,继而看着我轻笑,眸中有一种平日中没有的不羁奸邪,然而就是这一眼,我不禁沉入往昔的回忆,属于二哥的回忆……

“二哥,看你如坐针毡的样子,可是又招惹上了哪家的千金?”

“没什么,就是肖家的四小姐,肖若华。”

“肖若华?就是那个自小在军队中长大的肖四小姐?他父亲是军区司令,而她也是军区中校,是那个肖若华中校吗?”

“嗯,就是那个肖若华。”

“那你还说没什么,你居然惹上了军人,忆雪向来敬重军人,这次休想忆雪再帮你蒙骗她!”

“她做军人也是靠他父亲帮忙,你这样一想,她最多只算半个军人,你骗起来也稍微可以心安一些。”

“你……”

二哥素来洒脱不羁玩世不恭,好心一点的话,他会将那些被他抛弃的女子介绍给我,然后我去进行抚慰,要是冷酷一点,他就直接不留情面地把那女人踢到一边,全然不理不会。

现在看到皇甫宜道冷笑的样子,我仿佛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久,他轻手抚上我的肩头,双唇微阖果然说出了我预见的话语:“我自是知道拖不得,本来无计可施,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忆雪,大哥就可放宽心了。”

今天的这顿晚餐,我绝对吃得一点都不轻松,倒是皇甫宜道和两位长辈吃得算作风平浪静,而我这边就没有如此幸运了。无论我的双箸停留在哪一道菜上,紧接着就会有另一双银箸尾随而至,然后无声地将我的双箸拨开,似是很享受这样的行径。

我无奈只得放下双箸,拿起玉匙喝碗里莲子羹,若是连这瓷碗中的莲子羹再保不住,今晚我恐怕只能在宴席散后去拜托翎羽给我做夜宵加餐了。

如此一想我就觉得万分冤屈,第一次发现原来皇甫宜道也很任性,其实他还是有周全不到的地方,没办法,兄长的不是,就让我这个义妹来补缺吧。

想到这里,我笑眼看向身边的君无心,抬了抬手中盛着莲子羹的玉匙,道:“山庄的厨子为了今晚这一桌宴席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就说这莲子羹,做的香滑清甜,入口不涩不腻,真正是恰到好处,君姑娘也试试看。”

君无心听了我的话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随手搅动了几下瓷碗中的莲子羹,轻蔑地勾起了唇角,道:“忆雪姑娘不是吧,如此的残羹就以为是人间佳肴?须知,这种食物在我们君家都是留给下人们打牙祭用的,我和爹怎么会吃此等劣食。”

她的话还未讲完,君恨生却是显出了一脸不满,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企图制止住君无心的无礼说辞,然而君无心并不领他的情,反而绣眉紧锁垂下了双眸,嘟嚷着:“为什么不让我说,这些菜确实不怎么样嘛,又不是我说错了。”

语罢,只听“啪”的一声,君恨生拍案而起,指着坐在一旁仍不服气的君无心喊道:“你这丫头,就是让我宠坏了,平日在家里对下人吆五喝六,只要不闹出事我也就依你了,谁曾想你如今又在皇甫山庄撒野,这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君无心听罢也闻声而起,狭眉蹙成了一团,忿忿不平地说道:“是爹说的,爹说做人不可心口不一,要以诚待人,心儿确实觉得这些菜并不美味,现在只是实话实说。女儿时常说做人应当察言观色你不认同,如今女儿照爹说的做,爹又责备起女儿来了,总之,女儿做什么都不对就是了!”说完,君无心广袖一挥掩面跑开。

她这一番话把老爷子气得不轻,君恨生气得直抚自己的胸口,满口说道自己教女无方。我这才知道,原来君无心自小丧母由父亲一手带大,所以君恨生一直宠她护她,这才养成了君无心蛮横娇纵的性格。

但是,从君无心下马车时的姿态,我断定她不仅仅是一个娇纵蛮横的千金小姐。皇甫忌辰紧忙地劝着君恨生休要动怒,而一边的皇甫宜道似乎在考虑着是同父亲一起劝君恨生,还是去追君无心,倘若留在这里他怕君无心出事,而追出去他又怕对君恨生照顾不周。

我看着皇甫宜道不知所措的样子,拿起一只瓷杯倒了杯茶递到君恨生面前,满含歉疚地说道:“君世伯不要动怒,此事的确是怪我和大哥考虑不周,君小姐快人快语当真是以诚待人,君世伯千万不要责怪,请先喝杯茶顺顺气吧。”语罢我又看向皇甫宜道,说着:“大哥,你和义父在这里照看世伯,我去找君小姐回来。”

在得到皇甫忌辰的首可后,我对上了皇甫宜道拜托和感激的目光,便给了他一个宽心的微笑,继而皇甫宜道对我点了点头,我不再耽搁时间转身跑出门外。

桃园是专门用来设宴进食的院落,所以它的格局并不很大,没用多久我就找到了君无心。想想君无心也并不呆傻,她或许只是一时气结才赌气跑了出来,可是皇甫山庄毕竟这么大,她不愿冒着迷路的危险跟自己过不去,于是就在赴宴的桃园中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独自流泪伤怀。

而我其实是先听到嘤嘤的哭泣声,才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角落里坐在石台上的君无心,我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而就是这一声,也让君无心发现了我的存在,只听她略含惊吓地喊道:“是谁?”

这时我才拖着轻纱缓缓地从墙后走了出来,随手将君无心来时穿的披肩为她披上,君无心撇了撇樱唇,脸上仍留着清晰的泪痕,不情愿地说道:“怎么是你,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说着她就要将身上的披肩扔掉。

我连忙制止住了她,轻柔地按住她扶肩的柔荑说道:“这不是怜悯,君姑娘,这本就是你的绒衣,忆雪只是来送还给你而已。”

“但是,你碰过的东西无心不稀罕。”君无心含怒说着,摆脱了我的双手就要再次将披肩扔掉,却引来我的轻笑,她疑惑地看向我问道:“你笑什么?”她的眼神充满了不解和审视,我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听着她仍在抽噎的声音,我解释道:“君姑娘不要误会,忆雪只是想,君姑娘有气节是好事,不过要是因为一时赌气冻坏了身子,可真是不值得了。”

君无心听了我的话,心中不甘难以平息,眨了眨沾着泪痕的羽睫道:“比我还小的丫头,居然教训起我来了,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