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22章 回家

第22章 回家

隐在山野深处建于山顶,整座宫宏伟巨大,绝不亚于武林中皇甫、轩辕的府第,而且与之相较其奢华富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位于逐雁山之巅的地势,便为这可比宫殿的建筑平添一份寒气,使人身心彻凉。

回廊雕梁画柱,檐壁钩心斗角,整体建筑成暗红色,犹如皇宫的朱红雄伟肃穆不可侵犯,我不禁惊愕,安离宫究竟是何等的地位,竟然能够用起与皇宫同等尊贵的朱红色!难道没有人究查安离宫的肆意吗?

山路上,我随着安卓身后不紧不慢地前行着,一边暗暗打量着这座宏伟的建筑,一边思量着满腹的疑惑。及至安离宫宫门前,安卓身影掠向一边,门口的两名守卫素纱遮面见了我立即单膝而跪,低眉信首说道:“属下见过少宫主!”

“起来吧,不必拘礼。”单是听他们的语气,我便能料到离若谦对宫人隐瞒了我失踪一事的实情,我眼看着安卓惊异的眼色,莞尔轻叹向门内走去。

安卓紧随我之后跟来,不必问什么他自己便想通了一切,抬眸正巧看上我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摇了摇头叹道:“属下愚钝,方才正疑惑为何少宫主知晓如何应答,一时竟忘了少宫主身怀灵力有读心之术。”

他的话令我轻笑出声,广袖一掠继续朝前走去,腰间环佩佛珠相击作响,我抿唇说道:“非也,区区小事何需读心异术?看看他们方才的表现,若是知道我的失踪,见到我应当表现得十分惊喜才是。而他们将才的表情就如同我出游回宫一般,面上并无见分毫异色,所以我想来他们对我失踪一事并不知情。”说完,我停下脚步回首望向安卓瞪大的双眸。

他异样的神情让我感受到了他内心的变化,在他看来的我的变化。原本的我绝不会动用如此的心思,而今却是思虑得这般周全,全然不似失踪之前的我,这想法令安卓呆愣片刻,眼神始终盯着我素纱之下的火眸,随后他似乎觉察到了自己的僭越,清咳两声之后又低下头去。

我唇角微勾,于礼来说他身为安离宫的属下是不该如此直视我的双眸的,索性干脆将头上面纱取下,眼中的灼热尽去,从安卓的双眸中我看到了自己火红的瞳目。这种火红正衬上雪白的肌肤,如此看来便似是在皑皑白雪上燃烧的火焰般惊心动魄,安卓像是全无惊讶,反倒是我久久怀念着原本的褐眸。

及至安离宫的议事堂内,我一袭虎裘素裙刚踏入其中便听得众声呼道:“属下白拜见少宫主,恭迎少宫主安然归来!”抬眸一一掠过众人,我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安离宫的人全是一身华白,但不得不承认安离宫中的人都是相貌堂堂,白色穿着在他们的身上显得再合适不过。安离宫中除了左使安卓之外,还有右使安塞,安琰、安玮、安琦、安玖四护法分别执掌安离宫的一部分。

安卓是个稳重忠心的人,主人有命令他必然服从,离若谦身任宫主之时,他带领着几护法将安离宫守护得很好。与他相比之下,安塞较有心思,一看就是个军师谋策之才,他必定是多为离若谦出谋划策之人。安琰执掌宫中刑罚,安玮掌宫中财度,安琦掌宫中训教,安玖掌宫中暗杀,他几人武功各有千秋,关于相貌,先前我早有提及,安离宫众人个个相貌堂堂。

关于这思量的些许,有的是回宫途中听安卓讲述的,而像安卓和安塞的本性定论,则是我动用无极念力得知。我终于明白了安卓口中的“火眸生定”为何意,火眸已定,我动用无极灵力再也不需要任何法咒,一切只要我心中想着即可成事。

再往堂上望去,那里坐着我此生的父亲,其势便如同这整座安离宫一样宽宏――离若谦,众人跪拜方向转移向他,而我亦掠开雪裙跪地,低低地叫了声:“父亲。”

堂上原本正襟危坐的离若谦见到我掠裙跪地赶忙走过来将我扶起,他沧桑的眉目看着我雪白的面容竟显得有些湿润,他的双手拖住我的双肘将我架起,良久说道:“忆儿,为父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不知怎的,我先前几乎毫无接触的“父亲”突然对我如是说话,竟让我心中骤然一紧,继而眼中晶莹闪烁,未几朱唇轻启说道:“是女儿不孝,让爹爹挂念了。”我此时不免惊愕开来,若说心中酸痛源于离忆雪本体与我灵犀,那又为何连我的语气也声含颤抖?

或者全是因为,我从无如此经历吗?不错,我从来不曾也不敢想过,倘使我离家多日再度归来,我现世那个父亲定然不会像离若谦一般扶住我的双手对我说声“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他只会淡淡地说一句“回来了,好好收拾一下,别丢了安家的颜面”。是的,不要丢了安家的,颜面。

我是姓安没错,可是我不是安家的人。假若我早一点知道实情,我绝不会任人安排我的生活过着人为刀俎的日子,绝不会。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无极石,你归来得太晚,让我错过了普通女孩的普通年华,也让我错过了他,留给我的只有一个简单又干脆的解脱。

然而,这真的是解脱吗?我完全地从现世消失来到了这个毫无所知的地方,虽然是为了寻他,但同样是因为寻他,我是否又陷进了另一个身不由己?

既然无法改变现实,就努力让自己去适应现实。这是何时听过的话语?如今听来却是这般无可奈何,可真的唯有适应,才能成活。

身遇皇甫宜道我心中庆幸万分,得交君无心我心中宽慰无比,还失翎羽我心中酸涩交陈,相识轩辕奕成我心中疑忌迭生,却独独对离若谦我心怀歉疚,我对他确有亏欠,我欠他一个女儿。

那么便是天意如此罢,我将身为离忆雪向这个父亲尽孝,尽一个女儿该尽的孝道。或者对我来说这真的是第一次,对于原来的安父,我只说是敬畏是感激,我感激他将我抚养至此,但也仅仅是至此而已,之后他把我如同可交易的商品标价交换。

换了,换他一个风调雨顺的经商前程,只是,只是我不可能让他如愿了。或者在他看来,我的顺从就是对他的孝敬,但眼前的离若谦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父亲。我不奢求我的父亲有多么的宠爱、关爱我,我是想他在看到我时至少眼中有一丝丝的温润即可,那样我便满足。

唇上并无过多言语,我心绪冥想道:“爹爹,女儿不知为何人所害,如今火眸已定无需挂念,只是过往记忆若云烟散去浑然全无,竟不知今后如何是好!”我眼神望向离若谦,对上他探视的眸光,他的眼眸却并非火眸,看来只有身怀无极灵力之人才会有此特征。

离若谦略点了点头,一身锦裘掠起将我引至高堂之上,我双手挽住他的臂弯漫步前行着,虽说安离宫的议事堂并非若皇宫的朝堂般宏伟巨大,但从堂中行至上位也有相当一段距离。与此同时,我感受着从四方而来投向我的目光,脚下走得愈渐稳实,我的眼神坚定地望向厅堂上位旁边的偏位,我心知,那是为我准备的。

无需解释任何,离若谦将我带至堂上的那一刻我自动走到了偏位前,火眸轻挑一一落向跪拜在地的众人,读心灵力无意间运起,堂下云云,心怀不忠者,无。耳边传来离若谦似带愤怒的论词:“忆儿莫急,所忘之事俱往矣,如今为父只看何人竟敢动你心思对你下手,教为父查出来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其声愤比雷霆,却除我无人可知,如此通心之术便是安离宫传人与生俱来的灵力之一。

静可听针的厅堂中,只听离若谦朝堂下众人说声“起”,随着众人逐一起身站稳,我的虎裘亦轻抖在地,紧张的心神微微松缓。素裙拂起,继离若谦之后我坐在了堂前的偏位上,腰身肃直裙摆略拖在地,双手交错置于身侧,双眸望向堂下似与平日的离忆雪无二。

然而,我的眼神却无法完全肖似,据后来达亚的说法:“其神泰然自若、凌然处之,似无事可动,其状眉目流水、耳面流风,似玄女落天。”总而言之便是一分沉然大气之风,不若贵府千金深藏闺中羞于言止,反倒是如同铁骨男儿霸气外露,不卑不亢、不屈不移。因而在我看来,也正是他此番言论冥定了我后来的命运。

待到众人站住后,安塞看见了我的火眸与安卓互望一眼便心生默契,两人忽然同时屈膝而跪拜往我的偏位方向,只听他们同时垂首说道:“安离宫左使安卓、右使安塞,见过安离宫新宫主!”

我的眸中若有若无的惊讶闪过,望向离若谦正看到他略略点头,无极灵力暗自运作我方知晓这是安离宫的宫规,但却也知此行断然不可!眸光闪烁,我探向堂下若干人等抿唇慢语道:“见到我安好方可,我还有事要同宫主相说,你们先行退下罢。”

看到安卓的欲言又止,我不再多说什么,直转身披起雪绒虎裘挽着离若谦朝内堂走去。安卓一干人在我们走后便也三三两两地离去,直至内堂将离若谦扶坐在雕椅上,我转身走向另一边,肃然说道:“爹爹,女儿现今不能答应继任安离宫宫主一事。”

果然,离若谦听到我的话微愣片刻,说道:“有何不可?为父知道你将失忆一事耿耿于怀,但是这并不可构成你推拒继任安离宫宫主的理由。”他的眉宇紧锁,眸光穆然严厉,深陷的眼窝让我感到不可否定。

我踱步到他身边,双眸顷刻柔和起来,莞尔道:“爹爹莫恼,忆儿绝非要推拒宫主之位,只是女儿有事相求爹爹。”扶住离若谦的手臂,我感受着他重重衣物下依旧劲练的筋骨,普天之下高人何其之多,与他相似或者更甚于他的精明世故者又岂止他一个?

“忆儿但说无妨,从小我便宠你,如今又有什么事是爹不会答应的呢?”离若谦拍了拍我扶在他臂膀上的纤手,他的手掌宽厚粗糙诉说着他的历久沧桑,我的心中禁不住酸痛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