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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侠义伊始

第31章 侠义伊始

黑衣人的话无疑令幽涯又一用力,这苦头自然还是得他自己担待着,只见幽涯擦拭着一柄银质匕首冷冷地问着:“语气硬朗,看来还是极有精力,想来阁下也是位英雄,那么我这就要拔箭了,还请英雄忍住,可不要待会连说硬话的力气都没了!”

“幽涯简直胡闹,匕首给我!”我看到幽涯只是用广袖将匕首粗略擦拭便想在黑衣人身上下刀故而忍不住惊喊出声,接过幽涯的匕首我用早先准备好的烫酒将匕首反复擦拭,而后又端着一碗烫酒走了过来。

幽涯看着黑衣人一直跟随着我行为的眼神,冷哼一声道:“受伤了还不忘逐色!”他声音极小却逃不过我因无极灵力在身而较常人灵锐的聪力,直引得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我将手中概略消毒的匕首递于幽涯,又望向黑衣人匆忙避开的神情道:“公子请提起精神,幽涯现在正将公子伤口附近的腐肉刮去以免回头拔箭时皮肉被倒刺,设施不全仅能以烫酒消垢还请公子多多忍耐。”

语及于此,我用手中丝绢浸过烫酒在黑衣人伤口附近擦拭,古时烈酒概不如现世酒精来的纯度浓厚,然来之安之便只能以烈酒代替,我只希望能起到些许效用。

黑衣人听着我和幽涯教他忍耐的话幽然阖了阖海眸,良久咧了咧唇道:“请姑娘尽管动手罢,在下无碍。”说完他便阖上了海眸凝神屏息。

“幽涯,如何了?”我望着黑衣人紧闭的双眼急声问着幽涯,我这边手中端着烫酒和金疮药随时准备着为他止血上药。

幽涯看了眼我紧张的双手,笑道:“这位英雄都不怕了,忆……幽竹你担心什么?”他喊起我名字的时候微顿了一下,我多怕他直接叫出我的真名,如是的话我们好不容易在江城立足的一切便前功尽弃。

我望向幽涯重重瞪了下火眸,直到他再次低下头看着黑衣人的伤口我便开口说道:“幽涯,动手罢。”

下令动手的言辞使黑衣人眼睑微动,随即又平静下来,而接下来所经历的事情则是我第一次血染双手扶伤救命,亦是我今后侠义伊始。

幽涯用银质匕首的刃面压按着黑衣人肩头的伤口,周围穴位已然插满了银针直教人无处下手,他先是探寻着握住了折箭的枝臂,那几下摇箭寻索使黑衣人禁不住咬牙咧唇地低吼起来随即又立刻忍住。

黑衣人因为极度忍耐致使他汩汗滴流,我则在一旁为他擦拭不断滴流的汗水,无奈短短片刻锦帕已然为汗水浸透,其间无意对上了他凝视的海眸,我们赤幽相对亦寒亦暖,顿时令我心如鹿撞。

那幽深的还眸中究竟蕴涵了什么深意?自我来到此世只见过两人海眸,一人是轩辕奕成一人便是他,轩辕奕成心思深沉教人心生恐畏思绪难平,而同样是思绪难平,眼前受伤的黑衣人只给了我心难静和的羞迫之感。

“啊!”随着黑衣人一声低吼,幽涯右手从黑衣人的肩头拔出了一枝尚在滴血的折箭,箭端锥刺林立,幸好黑衣人中箭不深而幽涯又已将伤口处的腐肉刮净,否则他的伤口定是要被这倒刺扯破皮肉。

看来这黑衣人确实铁汉铮骨,他仅仅在拔箭时低吼了一声,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呼喊疼痛的话语,想是被他一并吞进了腹中。一个能够忍耐的男子,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他呢?只是在拔箭之时,我隐约觉得那海眸之中有几分波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先是用沾湿烫酒的锦帕擦拭着他肩头的伤口,随后将金疮药轻轻敷上,此时幽涯已从身后拿出了准备好的伤布小心翼翼地为黑衣人将伤口包扎起来。

看着幽涯心不在焉地为黑衣人包扎伤口,我忍不住唇角勾起,想来幽涯也是个倔脾气,黑衣人令他不快他也不给人家好颜色。“幽涯,请去幽时房间里拿一身新衣服来,他这身衣服定是不能再穿了。”我见幽涯包扎好伤口不悦地盯着黑衣人便不禁开口释去僵局。

幽涯听罢放下手中医药便走了出去,而此时黑衣人正一门心思地盯着我看,当房门关上后忍痛开口道:“你叫,幽竹?”

“是。”我听闻黑衣人的问语点了点头,手上依旧为他擦着浊浑的汗水,我似作无意地问道:“请恕幽竹唐突,公子如何使得这一身伤?”然而黑衣人听了我的言辞只凝神望我不作回答,我便知此语有差转言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黑衣人闻言噤口稍时抬起完好的右臂撑起身子,我连忙扶住他将倾的身躯为他将锦枕垫在身后,却听闻头上传声道:“冷柒,我姓冷排行老七,如此叫我即可。”语罢,他右手握住我为他拭汗的锦帕沉声道:“费了你一条好帕子,日后定然还你。”

不动声色地将锦帕从他手中抽出,我望着他那层不知其厚的镶玉面具道:“料子倒是好料子,只是妨碍了交情,多好的料子也无益了。”

我原是一句正心之语却不料冷柒轻易便听出了我话外之意,只见他海眸微澜,打量着我全身的形貌道:“落难此处已属身不由己,坦荡做人本是应该,但生逢在世总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请姑娘见谅。”

“无妨,你不愿意我自是不能强求,你方才所言确实不假,幽竹心明。公子伤势不轻,这段时间便安心在四月楼修养,我和两位兄长在此处以开茶楼为营生,长兄幽涯公子将将见过了,他多读诗书喜好医术,别的不敢说,定能保公子痊愈归去。”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旁为他斟了一盏茶递至他唇边。

他想来也是口渴至极了,也不论什么礼数便将茶水全然饮尽,盏尽杯空时他抬眸望向我唇中细品着茶盅残香道:“入口甘醇,有一味紫罗兰,还有什么?”

“冷公子好灵的舌头,纵使身受重伤可品茶的兴致却分毫不减!是加了紫罗兰在其中,另有蓟花调和,煮茶之水是取红梅积雪而成,紫罗兰可助伤口愈合而蓟花可助气血调养,无奈蓟花味苦,所以用红梅上的积雪化水便平添一分甘甜,如此入口恰到好处。”我神采怡然地向冷柒解说着茶中精妙,却不消一下子竟忘了德行惹来冷柒不觉笑意。

冷柒静静地看着我端着茶盅讨论茶经的怡然样子,并不将喜怒露于形色道:“幽竹姑娘可直呼在下冷柒,这茶中经纶在下并不在行,不过听闻姑娘言说便已然知晓这偌大的四月楼如何会有这么好的营生,姑娘真真功不可没。”

该当如何回应言语才是?他的赞赏让我觉得如此真诚,全然不见轩辕奕成般话留三分的城府,然而究竟是我对轩辕奕成偏见过甚,还是我对冷柒丝毫不起防备?

“你们几个,去那边查看一下,把四月楼给我搜个遍!”

“几位官爷,今日年关盛时还请不要惊扰了客人才好。”

先前的嘈杂之声我倒是不晓出自何人,然幽时(安塞化名,此后便以此名称呼)的周旋言辞我却字字不差地全听入了耳中,想来是官府中人来四月楼查缉夜潜江城的歹人。

冷柒听到房外的动静海眸微动,却见我不惊不慌地对他抬手示意请他安心,我自是知晓冷柒的心思,仅仅默然地将一旁的澡桶搬至床榻前,又将侧立墙边的屏风抬置门前将房门全遮掩住。

我深知此时即使将幽涯唤来也毫无意义,只会徒增冷柒的不解,又或者会让他发现一丝我和幽涯的不同于常人之处,由是我便不如一人事不劳二者亲力亲为。当官兵们不理会幽时的拦阻破门而入之时,正看见遮门的屏风后隐隐有人,他们大声喝道:“什么人在房内?”

“小女子邵幽竹在沐浴,敢问官爷何事?”官兵的喝声并未曾惊扰到我,我安坐在澡桶中不紧不慢地装作沐浴回应着门外的官兵,只是冷柒此时亦被我安置在澡桶中看着我饶有趣味地看着我的行径。

那些官兵们听闻我是邵幽竹便将声音低了几分,毕竟江城里无人胆敢得罪轩辕山庄的座上宾,其实座上宾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轩辕山庄这个名头。“没,我们几个是奉城主之命来搜查贼人,可幽竹姑娘此刻尚在沐浴,想来安然无事,我们几个便先去他处搜查了。”

端坐在木桶中的我不觉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轻笑,我极力掩尽笑意莞尔道:“多谢几位官爷照拂,请大哥为幽竹送几位官爷。”继而听着幽时将官兵们引至远处我才笑出声来。

抬眼处正看见冷柒直视的海眸,我收敛笑意沉声道:“为何冷柒的双眸是海色?幽竹的火眸是因为从小身患灼症不得医治,而今来到江城本也是以此为初衷却不料病症得以缓解而落下了这一双火眸。”将疑惑问出的同时必定也解除了他心中之惑,这便是我的目的。

“实在巧合,冷柒自小身患寒症,落眸缘由同幽竹一样。不过,不知幽竹笑何?”冷柒此刻仍在我的木桶中端坐,他为了避忌伤口身体微倾朝前,却不觉越发贴紧了我。

我方想开口回应便听得幽涯推门而入,“那群官兵刚走我才能将服饰拿来……”他的声音随着看到屏后的我和冷柒戛然而止,一时间他愣在原处不知何为。

看着幽涯的神情我莞尔一笑从木桶中走出朝他喊道:“大哥还看,不放下衣服来帮我把冷柒扶出来?”幽涯听道我的喊声才回过神来帮我将冷柒扶回了床上。

幽涯嘴中喃喃嘟囔道:“真真极快!”话音虽小却被我听个正着,我把住他将去的手臂问道:“何事极快?”随即他又连连塞口:“无事,无事。”我明知道他所言不真却碍于冷柒在前不能问个清楚,只得暂且放他一时。

“大哥将走?你不来帮他换衣裳,难道叫我换不成?”我叫住了即身离去的幽涯,将他探至门扉将欲开启的手生生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