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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助兴

第40章 助兴

“母后所言有理,既是如此,朕就为成儿和安国公之女杨柳依赐婚,教内廷院留意着,择吉日让两人完婚。”明帝双眸略略含光,依次望向太后和冷思成微笑的面容,这一招棋他心中有数,虽不想下却也不得不下。

冷思成闻言更是叩首行拜,将冠盔放置膝下的玉砖上谢道:“多谢父皇、皇祖母赐婚,儿臣领旨谢恩。”随即冷思成三叩首亦是拜谢之礼立身站起,他将手中冠盔递于身后的内侍走至自己的席桌处再次拜向明帝道:“父皇、太后,今日儿臣回来还带回了一人,现就引见给父皇和太后。”

说着,冷思成振袖挥向宫门只听得殿外守门宫人喊声响起:“思王觐见!”声未落海眸已至,一身青袍锦衣云至殿内。

思王紫玉束冠步入殿内时先望了冷思成一眼,眸间传意,继而思王掠袍跪地叩拜道:“臣轩辕奕成拜见陛下、太后,愿陛下社稷安康,太后福寿万全!”

“可是奕成?皇帝快看看,告诉哀家这殿下之人果真是奕成?”太后言辞惊似难以置信,她一边匆匆问着身旁的明帝,一边手抚着身旁的侍女仔细朝殿下跪拜之人打量着。

明帝眼眸中亦掠过惊讶之色,之后闪过心神轻声道:“确是奕成不假,快快起身,近前来教朕和太后看看!”似乎真是多年未见,明帝讶然之后便急召轩辕奕成身近帝侧寻看,许是想认真确认下殿前思王。

“奕成此次回来,朕心甚慰。母后,您说呢?”二月初二龙抬头宫中盛宴,明帝凌驾于万人之上,皇后娘娘与太后各其一边,太后听到明帝的话后微笑点头,“奕成这一走有数年之久,如今回来,哀家当真心里高兴!”太后言及乐处又骤然悲言道:“只可惜平乐是再也回不来了。”

明帝见状不禁语出安慰:“母后,平乐已去多年,今日乃是成儿得胜还朝之日又适逢奕成归来,便莫再提起伤心事了罢。”

“不错,皇帝所言极是。”太后拭罢眼泪,再次望向座下的轩辕奕成道:“奕成,怎的此次只有你一人归来,笑儿不曾与你一同归来吗?”

明帝座下,轩辕奕成玉冠束发同诸位王爷齐座手执玉壶光盏道:“回皇祖母,笑儿近来身体不适,臣将她留在轩辕山庄调养,待过些时日便将她接至圣都孝顺皇祖母。”

“如此便好。”太后颔首微笑,手中杯盏小饮入口以示心中欢欣。

太子冷思言此时缓身而起,手执杯盏面向明帝道:“父皇,思王回朝不易,四弟亦得胜凯旋,请允许臣儿代诸位皇弟共庆四弟大胜、奕弟归朝,惟愿我圣朝国泰民安!”

眉宇间英气散发,身着锦衣绣袍,太子举止投足间将储君的气质展示得淋漓尽致,只消一个眼神,诸位皇子同时站起道:“臣儿但祝我圣朝国泰民安!”

明帝听罢大喜,执起月光壶盏一饮而尽道:“哈哈哈,难得各位黄儿有心,你们兄弟情深令朕心甚喜,准!”

轩辕奕成见状起身,举杯齐目,屈身敬杯道:“多谢各位皇兄、皇弟盛情,奕成先干为敬。”继而轩辕奕成仰头将杯中美酒全然饮尽,各皇子随后也将杯中酒饮尽为敬。

太后朝明帝笑道:“皇上可觉今日宴席少些什么?”眉间再露一脉慈祥安然,太后手缠绢帕轻拭着唇角。

明帝闻言略微思索,“母后可是觉得少了音律助兴?”见太后抿唇点头,明帝锁眉道:“确实,饮酒少了音律也不得尽兴。对了,母后何不传静儿与知仙乐司的乐工同奏一曲?静儿的琵琶可是一绝!”

太后淡笑摇了摇头,似是有何秘密难以言表道:“哀家平日里听多了知乐房的演奏,觉得毫无新意。为了今日助兴,哀家早有准备!”语罢,太后朝身边的宫娥递了个眼神,那宫娥便会意领旨,“传清言郡主!”

话音刚落,只见静儿身着一袭淡青绫纱罗裙,怀抱琵琶且行且奏,人未近前声先至“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一曲《碧云天》听得众人心驰神所,明帝闻声回韵,良久笑道:“好一曲离人之泪,母后不还是只搬出了静儿?”

太后闻言笑而不语,此刻皇甫宜静却是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您道静儿琵琶一绝,却不想静儿其实只是块青砖,将要引出后面的美玉呢!”

延庆殿外,我早已准备良久,“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幽婉筝声随着清美吟唱自延庆殿外而入,声止,一乘玉雕紫檀木辇停于延庆殿前,“恭贺皇上、太后与诸位皇子共庆佳时,恭庆成王凯旋、思王归朝!”清雅娇声自玉雕木辇上娓娓传来。

“母后,依朕猜,这便是您的美玉了罢?”明帝看太后默许,又看向步辇笑道:“好个《浪淘沙》,韵奏独特,直教人回味无穷。殿外辇上何人?传!”

听了明帝的话,众位皇子都饶有兴致地看向步辇,我全然感觉不到车外到底有多少双眼睛,但我知晓他们都正齐齐地盯望一个方向――宫门,这种被当成焦点的感觉已经久违。

现世中我也曾代替父亲参加各类高级酒宴,那个和几位哥哥不理会众人怀疑的目光和镁光灯的纷扰、沉醉优雅地演奏古典乐的千金小姐,仿佛不是我;那个多次被演奏会特别邀请,独奏秦筝的女孩,仿佛也不是我。

唯有此刻,身处浑然陌生之地,触摸着自己毫不熟悉的秦筝却依然流畅地奏弄美妙音律的我,在今时最为真实,只因我早已忘却宴会上有多少名门贵族,忘却了演奏会的会场究竟布置得有多么奢侈豪华。

我仪容优雅地云步走下步辇迈进延庆殿中,面带浅笑以对众人各异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有冷漠,有魅惑,亦有猜疑。

“忆雪恭祝陛下、太后圣安,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我身体半福,低头间迅速环视四周,不卑不亢地悄然打量着身处之境。

间或几缕目光使我心有不安,然而来不及追究其因便听得明帝道:“免礼,抬头让朕看看。”我如同当初见太后时将头缓缓抬起,心中一点也不曾奇怪,明帝看到我的脸以后喃道:“这张脸似是见过,却又一时难以忆起心怀。”

“禀父皇,”此时六皇子冷思卿起身,步至我所立之处笑吟吟地瞧着我的面容道:“是有几分像珉阳妹妹。”他的眸中掠过了惊奇和喜慰,只消是想念起了自己远去的妹妹心有悲念。

我无奈挑眉,心道是当还会有人起身言说,果不其然十二皇子冷思平站起道:“是像珉阳姐姐,可是又不全像,依我看更像……”

话未说完,十四皇子冷思玄便站起抢言道:“像宜欣姐姐!”十四皇子与我同岁,然其心智却是小我甚多,他言语间尽显稚气直教我心生缓慰。

此言一出,大家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八皇子冷思湛,只见冷思湛眼神痴迷地望着我,未几沉静开口道:“回父皇,确是像宜欣。”

“哀家也是觉得更像欣儿一些,”太后说罢,声渐约哽咽道:“不知欣儿现如今过得好不好,还有珉阳也是,这俩个孩子从小便感情好,整天在一起,虽非一家姐妹却生的极像。”明帝闻言暗暗叹了口气道:“还请母后珍重凤体。”

德孝十三年,圣朝欲与胡兰族联姻以示两国交好,是时迫择两位公主远嫁突胡兰和亲,虽明帝膝下三位公主皆宜选嫁,而明帝最为宠爱的珉阳公主又自荐以明愿为圣朝身赴胡兰,然其二位公主宁死不愿,是以清乐郡主皇甫宜欣自荐追随珉阳公主,明帝甚慰,即晋封清乐郡主为欣阳公主,同珉阳公主一起远嫁突胡兰和亲,至保圣朝安宁。

此时的皇甫宜静早已把持不住地掩面而泣,真不知是否我的相貌像极了皇甫宜欣――静儿的姐姐,静儿自小和姐姐一起常居宫中,因而感情十分深厚。

读了八皇子冷思湛的心神后,我得知皇甫宜欣曾与他山盟,然而和亲那一年,冷思湛恰巧出兵在外,得报皇甫宜欣远嫁和亲之刻为时已晚,心中甚痛,之后便戍关在外远离圣都。

实言而语,我并不在意冷思湛望看我时的双眸痴情,失去一个至亲之人究竟是何感觉我全然知晓。想看便看罢,反正我并不会因此有何损伤,思及至此我反而对冷思湛淡淡一笑示以慰藉,冷思湛片刻惊异之后亦回以一笑。

明帝狭眸阖起幽然道:“确实像欣阳,不过珉阳、欣阳二人之貌,纵使相加亦抵不上眼前的一个忆雪!”明亮的狭眸之中微有几分别样的感觉,在我看来并非是像对晚辈的宠爱,更像是对秀女的赏鉴。

随之而来的不安分感愈见增多,我早就感觉到了轩辕奕成注视我许久,对他我已然是欺瞒许多,甚至可以说我根本就不曾告诉他关于我的任何,他心中愤愤却隐藏得极好,从离开轩辕山庄时我已知他与朝堂关系不浅,故而对于他是思王之事我心中毫无惊奇。

冷思成倒是沉得住气,他看起来面色平常却暗渡陈仓,我意欲打破闷局,便扶住静儿双肩,轻笑看向太后,“太后,假若忆雪真的像欣阳公主,您应当高兴才是啊。”众人不解地看向我,我握住静儿的手笑道:“忆雪自知比不上欣阳公主,今后惟愿承公主之志会和静儿一同侍奉在您和陛下身边。”

一语言罢,太后停止哽咽,面带慈祥而笑,静儿亦同时将我手握紧望向我破涕道:“是啊太后,忆雪妹妹就是替珉阳、欣阳两位姐姐来照顾您的,我们理当高兴才是。”闻我和皇甫宜静所言,众人容貌渐露缓色。

不想明帝直接当众宣道:“既然忆雪与圣宫如此有缘,日后便久留宫中便是,依朕看来就将你封为……”我心中筝鼓鸣然不可平静,不错,我的确担心明帝将他心中所想言出,假若当真如此,我日后的路恐更生忧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