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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混入车队

第46章 混入车队

“一人一盏茶,玉莲酥是膳房早就准备了的,你们也别高兴过早,膳食很是精简,你们回头失望了可莫要怪我。”我将膳盒中茶盅一一取出依次放在冷思玄和皇甫宜静的面前,又把装纳玉莲酥的玉盒放在石桌中心,随即把红木膳盒放在身下。

“嗯,上好的红粉玫瑰,忆雪待我可真好!”皇甫宜静双手捧起蜀玉茶盏轻嗅着茶中幽香,然后望着冷思玄手中的茶盏问道:“十四爷,你手中的是何茶?”

冷思玄闻言轻拨茶盏浮气道:“想来,是金盏花罢?”话中些许的不确定直显出了我素日可将茶叶烹出他品,由是每个人品我的茶时都不能全然确定茶中之物。

“今日制茶简单至极,你们两人的猜测皆精准无误!红粉玫瑰顺血养气,金盏花宁神静心,全是依着你们二人此刻实况而制可调理你们的心神。”我幽然吹拂着盏中热茶,苦丁似苦若甘的气息汩汩流入心中,我缓缓道出为他们各人制茶之由。

“最是忆雪的心思细腻,方才亦是品出了你们曲中深意,只是明后两日父皇去平礼寺祭祖我们要有两日都喝不到忆雪的好茶了!”冷思玄一边品食着盏中清物,人言道茶可以清心也,饮罢此茶真道是此言不差。

我不由得勾起唇角道:“如此夸奖忆雪真是愧不敢当,你们想喝茶又有何妨,回头我教琉璃和琥珀往你们宫中送点我自制的茶剂不就好了?倒是静儿,练曲固然重要须得注意休息才是!”

“我知道我知道,倒是你,听闻你明天随着陛下一同去平礼寺祭祖我便心中焦灼不安,要知道陛下不止带了你还带了那方来仪同去,方来仪乃是当朝右相方清之女又身为御前二品掌仪向来心高气傲,她知你被封为平阳公主又身至御前一品掌书女官自是心中多有不平,此次出宫,我深怕她会有所作为。”皇甫宜静柳眉深锁道出了心中焦虑,看来定是见识过方来仪的嚣张跋扈。

世界之事俱是防不胜防,纵然皇甫宜静此刻忧心万分也于事无益,我只得握住皇甫宜静不安的柔荑莞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自当小心。”转而看见皇甫宜静身旁不远的秦筝,我继而笑道:“离别之前再为你们小奏一曲可好?”

看到冷思玄和皇甫宜静默许的神态,我轻身云至秦筝前就坐,抬手轻抚筝弦拨唱道:“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霄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月上中天而东方尚未破晓,琉璃一声急喝将我唤醒:“公主,公主,今日陛下前往烽鸣山平礼寺祭天,现在该是时候动身了!”

于是慌忙起身弄妆梳洗唯恐迟了开来,赶至圣宫中门之际宫门朱色不见抬手五指隐约而车马早已恭候多时,知晓自己并未缺迟我才有时间打量起一身的穿着。方才仅仅凭着晖烛萤光望了一眼自己的衣着,从首至尾竟是俱为一齐的青色。

原来只是闻说在明朝年间皇帝依时于不同季节分别祭祀五天帝及臣神,并且不同春夏秋冬四季衣着形状更是各有其色。立春之日迎春于洛阳东郊八里,祭青帝、句芒,祭时,车旗服饰皆为青色。立夏之日迎夏于南郊七里,祭赤帝、祝融,届时车旗服饰皆为红色。立秋之日迎秋于西郊九里,祭白帝、蓐收,届时车旗服饰皆为白色。立冬之日迎冬于北郊六里,祭黑帝、玄冥,届时车旗服饰皆为黑色。

不想在圣朝如此不为历史铭记的时代中早有这般分季祭祀之说,而且照此说推算起来现今正好是当春时节,我们一行人等浑身衣着该当青色无误。

方时我一头乌丝以青色纹水缎带在顶端梳整作流云正髻,髻间佩戴着一支碧玉银捻步摇,绣眉以螺子黛描绘而成,双耳坠以掌书女官特赐的镂空雕莲青玉珠坠,颈间是明帝钦赐的樱状开光紫晶,腰带中时刻佩饰着在萧城兰淼寺得来的曜石佛珠。

琉璃方见我梳妆而成时不觉惊叹道:“公主真真天人也!这一身青衫黛裙穿戴起来,可真像是天上的仙子下至凡间了!怎样看都和我们这些圣朝俗子半点不像!”

我闪烁着火眸依约轻笑道:“尽会胡说,我若不是圣朝子民,那会是从哪里来的?”双手接过琥珀递来的凉茶又不禁问道:“琥珀,嘱咐你送给十四爷和清言郡主的茶可是办妥了?”

“公主放心好了,郡主这几天忙着练曲,公主你的茶正好让郡主顺气安神专心练曲,而十四爷喝了金盏花也多会静下心神。还属公主你最会替他人着想,临要去祭祀了还不忘为他们烹茶养身。”琥珀用紫檀木梳替我梳理着披落的青丝,唇角更是甜甜地笑着心中怡然。

我抬手拉过琥珀执梳的柔荑将她带至身边的雕凳坐下,又继而抬眸对琉璃示意让她也坐下道:“你们姐妹两个和我年岁不相上下但较我在宫中却算是资深许多,应当知晓这圣宫深似海,想要寻觅一个真心待你之人是何其不易。如今十四爷和郡主都待我不错,我怎的也该为他们略尽绵力才是为友之道。”

“不错,莫说几位爷和郡主了,便是对我们公主也不曾薄待分毫,琉璃和琥珀都将公主的恩德铭记在心,圣朝深宫有这般多的主子,我们姐妹能够在这深宫之中得以侍奉公主便是我们姐妹此生之甚幸!”琉璃双手紧握凝望着我的火眸,她杏目点点全是忠诚和敬意,其情真挚实教我心甚慰。

“公主,祭车已经准备妥当,现下是鸡鸣丑时,陛下将于平旦寅时前三刻抵至中门而我们方时起身,祭祀队列将于平旦寅时达到平礼寺,日出前七刻准时开始祭祀之礼。”正待我点数着祭祀车马时一个戎装打扮的护卫步至我身边,他不紧不慢地将祭祀事宜娓娓道来。

护卫的声音幽然往我耳中传来令我沉思顿醒,此声似远在天外却又如近在咫尺,其音温婉有理让我不甚熟悉,我不由得抬眸而视,倏地勾唇低声道:“这一身戎装甚是神气,幽涯,你怎的在此?”

许久未有幽涯和幽时的消息,虽然此次也是出宫但行程紧凑不容我有独出的时间,谁曾想眼前的幽涯软甲在身正以护卫装扮展现在我面前,只见他挑眉轻笑道:“公主也是好威风,不仅身居公主的高位亦是御前一品掌书女官,可见明帝对你器重非凡。”

“全是运气罢了,此话暂且放置,先说说你混在祭祀车队中是为何?”我悄然环视四周,得亏了如今天未破白不会使我和幽涯引起他人注意。

“还不是幽时,四月楼为你开张许久,现今正是生意兴隆却迟迟不见你的身影,幽时未免有些许担心又不尽然相信我的推算之术,我听闻今日明帝出宫祭祀又得知你已身为女官会随明帝同行,于是便设法混在祭祀车队中来寻机与你会面以证实你的安然。”幽涯将其中缘由向我缓缓叙述,他并未想到与我会面竟是这般容易,故心中不禁舒缓几分。

我心明幽涯混迹祭祀车队并非长宜之策,随即取下腰间曜石佛珠递于幽涯道:“幽涯,这是我贴身佩戴的曜石佛珠,你拿回去给幽时一看他便会知道是我随身之物亦可知晓我此时安然无恙。圣宫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若是回头旁人查出了你的所以然可并非趣事。”

“好,这佛珠我会带回给幽时,只是你此去平礼寺多有安危你还要多加注意,可需要我同行?”幽涯接过佛珠却又面露忧色,他的提点让我想起了昨日与皇甫宜静的交谈。

皇甫宜静亦说过要我多加小心,然而她所言是怕方来仪对我有所作为,原本我只是心中有了几分记挂可现在幽涯的言语真真教我心中生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罢了,你先带着佛珠回四月楼教幽时安心,纵然你算出了我今日此行不宜却还是不知我会遭何劫难,命有定数绝不是凭你之力便可更改的。”我说着将幽涯带往一旁角门叮嘱他经营事宜,即使幽涯还是诸多不放心却终是无奈而去。

望着幽涯身影消去,我转身往宫车行过点查祭祀用的牲畜,祭祀牲畜者色纯为“牺”而体全者为“牲”,祭祀用品一般包括牛、羊、猪,是而又被称为“三牲”。记得《尚书微子》中有过记载:“今殷民乃攘窃神祗之牺牷牲”,孔安国传注解说为:“牛、羊、豕曰牲”,而孔颖达疏言:“经传多言三牲,知牲是牛、羊、豕也”。

除此之外,牺牲还被称作“太牢”和“少牢”,全由于古代祭祀所用的牺牲在行祭前需先饲养于牢,故此类牺牲称为牢,再根据牺牲搭配的种类不同而有太牢、少牢之分。由此,牛、羊、豕即猪三牲全备为“太牢”。而少牢只有羊、豕,没有牛。

再者由于祭祀者和祭祀对象不同,所用牺牲的规格也有所区别:天子祭祀社稷用太牢,诸侯祭祀用少牢。行列中太牢选取得当,三牲俱为适龄之畜正宜祭祀之用。

冥想间隐闻车队后方有人厉声呵斥亦有人低声啜泣,我迈动脚步前去探寻究竟,方至之处便见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哭叫着:“公公饶命,这只幼豕并非奴才选中至此,奴才更加不知晓此幼豕生命垂矣,公公恕罪啊!”

司膳房的领事太监赵金盛头也不抬地拨弄着指间的玉戒,一番细声细语道:“小宁子,你说你平时也是个仔细的小子,可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而现在却犯了这等大错,幸而我发现得早,若不然你人头落地可是都不够!而我也是念在我们昔日的师徒情分,便留你个全尸!”

地上小宁子的哭号令人心颤不已,原是赵金盛已经定了小宁子的罪要将他拖出去杖毙,此刻小宁子正挣扎着拉扯他的执刑太监不愿迈开脚步,小宁子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抓挠着真教人触目惊心。

我见状不禁轻叹口气疾步前行道:“何事如此喧哗?再过不久陛下就要来到了,惊扰了圣驾你们可担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