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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祭祀

第48章 祭祀

平礼寺中单设尹丘坛专门用于祭天,台上不建房屋,对空而祭,称为“露祭”。祭天陈设讲究,祭品丰富,规矩严明。

尹丘祭坛共设七组神位,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临时的神幄。上层圆心石北侧正面设主位——皇天上帝神牌位,其神幄呈多边圆锥形。第二层坛面的东西两侧为从位——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神幄为长方形。

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千百余件,上层圆心石南侧设祝案,皇帝的拜位设于上、中两层平台的正南方。

尹丘坛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六种,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其之排列条理整齐,其状肃穆壮观威严无比。

忽闻太和钟响,明帝换装祭服起驾至尹丘坛,钟声止而鼓乐声又起,大典正式开始。此时,尹丘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圣然未泯神韵又生。

明帝从左门进入尹丘坛至中层平台拜位,是时燔柴炉,迎帝神,乐奏“始平之章”。明帝至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此为“迎帝神”。

随后明帝又进行了“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等祭典之礼,最后一礼为“望燎”,明帝于寺中观看祭品焚烧,奏“佑平之章”,大典结束。

过了许久时辰双腿已然麻木不已,祭典结束之时我便行礼往后山走去。

环滁皆山也,灵然而水秀,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我闻声悠然往亭上行去,临近方见此亭名曰“空亭”,作亭者为山之僧智仙也。

约记得欧阳修曾著《醉翁亭记》,其文中述琅琊山之状惊似如今烽鸣山之态,书间亦有字曰“作亭者谁?山之僧智仙也。”我不由得轻笑出声,谁知此为何年今是何世?原道此时烽鸣即为日后琅琊,此亭名空则是日后醉翁。

想来若干年日后,一代名家欧阳修便是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思绪至此,我耳闻溪流潺潺不禁念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

“啪啪啪!”三声鸣掌从亭下传来,初闻似是齐鸣,细辨却觉中有两人掌鸣,随后一句温文女声传至:“平阳公主好文采!”此声一出我便知晓是方来仪身在亭下,抬眸望去方来仪身后跟随着一个丫鬟手执和玉酒壶。

我振袖轻笑道:“方掌仪谬赞,忆雪不过是心思烦乱随意胡诌几句,不想却被方掌仪听取了,只恐会是污了掌仪姐姐的耳朵。”

“此话怎说?平阳公主貌倾天下文通四方,如今谁人不知何人不晓?来仪今日有幸得见公主的文思,真真是妙不可言!”方来仪说话间步至亭中,一边从丫鬟手中拿过一只酒盅斟满酒递于我道:“我本也是随意走走,不过比公主懂得躲懒,这不还特地带了一壶蒹葭酒。”

“忆雪平日少有饮酒,不比掌仪姐姐懂得品酒识味,现下能够一间宫外山水琳琅便心满意足了,哪还敢有更多的奢求?”我眼见着方来仪云步向我走来,手中酒盏迟迟未下,我便伸手接过酒盅道:“方掌仪这是何意?”

方来仪闻言若银铃之响轻笑了两声道:“公主既说不懂品酒识味,便不如常常来仪的蒹葭酒,这是早春时节采摘新鲜萌芽的蒹葭酿制,味甘气醇且不易醉。”

“多谢方掌仪,忆雪恭敬不如从命。”既然方来仪一语至此,我便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又道:“确实好酒!甘醇无比,润喉生香,只是这其中似是还有一味,玫瑰果?”

“哈哈哈,公主的舌头真是灵敏,难怪经你手而出的清茶都别致有味。不错,这其中确实有一味玫瑰果,不过是为了提味凝香。对了,来仪还想往前去走走,便不陪公主了。香儿,我们走。”方来仪说罢朝我微微福身,随即接过我手中酒盅转身行去。

是吗?名曰蒹葭酒奈何中有玫瑰?若只是为了提味,为何一早不将酒中有玫瑰果告知于我?再一凝望,方来仪的身影已然远去,这个女子谈吐之间虽有些许错差,却应不至于心起歹念罢?

思绪之间耳中倏地传来细微的窸窣声,这声音似从青石间出又如自檐瓦中来,听在耳中只觉浑身不快,继而背脊仿佛有丝丝凉意直至心底,我顿时全然顾不得四周究竟是何声响。

“女施主小心!”

一语厉声传来之时我顿觉左耳处有凛风骤来,我紧凭直觉朝亭外闪去,站定回眸,只见凉亭檐上不知何时已被一群青蛇围绕。我轻轻舒气转向方才叫喊之人道:“多谢,”一句“公子”几欲脱口而出却在看清来人之后改口:“大师。”

眼前之人正是一个眉清目秀手捻佛珠的少僧,但闻少僧双手合十道:“施主高抬了,小僧法号为禅,今日是小僧奉师父之命下山云游化缘的第一天,不想正遇到女施主身临险境。烽鸣山后山虽景色宜人,但诸多蛇蟒隐匿,请女施主务必多加小心。”

“多谢为禅师父提点,但不知这些是何种蛇虫?”我望着檐间石上蠢蠢欲动的蛇虫,蛇身虽然不大却身着青红花斑且条条头尖成角,此时它们正瑟缩着朝我的方向蜷缩前进,信子轻吐直教我冷战惊心。

“回施主,这小蛇名为青斑蛇,含微毒,最喜玫瑰果芳香,人被咬之后身体麻痹异常不得动弹而面容会微有溃烂但不致死。对了施主,你身上可有用过玫瑰香?”为禅柳眉杏目道出蛇毒点点,一边手中捻动着佛珠望着我玉容娇颜连连道:“幸而施主未曾遭受蛇毒,善哉善哉。”

呵,真是善哉,玫瑰香料确实未曾用过,只是玫瑰香酒饮出满口芬芳。方来仪啊方来仪,我真正见识了你的手段,本只想你嘴上不饶人分寸,谁料心中竟如此计谋。只是她们怎知我身在后山?莫不成是巧合?

“施主可认识方才那两位女施主?”为禅捻动着佛珠,他轻抬青衣广袖向我示意将我引出后山返回寺院。

我跟随着为禅疾步走向禅院,低声道:“为禅师父方才见到了两位女施主吗?可是见到她们与我共饮?”

“小僧斗胆,请问施主是否便是平阳公主?”为禅走至安全地界便停下脚步,眸光望向后山方向似乎念想着下山巡游。

“正是忆雪,为禅师父何来此言?”我闻言瞠目,竟不知为禅奈何认出我的身份,难道是从我的火眸中看出?

为禅低念一声“阿弥陀佛”,转而继续道:“那两位女施主在祭祀大典结束后便四处打听着公主的去向,随后便手执酒壶往后山去了。而小僧却是正好被问及之人却不知道公主去处,只不想竟然在下山之时遇到了公主为蛇所困。所幸公主身怀武功尚可自保,如今还请公主准许小僧先行下山去了。”

抬眸凝视间惟见一袭青衣随风拂去,为禅一心去往山下的纷繁尘世,真不知晓当他真正到了那样的世间,可还会像现今般迫不及待?为禅为禅,何禅所为?

圣宫说大不大,便正是这样一个微尘之地,却有貌比美玉的娇美女子轻易毒害一个和自己毫无相关之人。此次险遭方来仪之手幸遇为禅,然下次若有他人为害,我还会遇到何人幸而护我周全?

“静儿,曲子练得如何了?可是已至登峰造极之境?”我端着方才烹制好的佐心茶走到皇甫宜静面前,望着她手抱琵琶醉在其中的面容,我顿然觉得人生不可无一爱物,凡世间者,无爱无心也。

皇甫宜静放下琵琶抬手梳整着发间的蝶髻笑道:“再胡诌我可不饶你,才祭祀回来也不好生休息一番,又给我作甚?你今日不用去陛下跟前侍奉吗?”话间,静儿从我手中将茶盏接过细细地品啧起来。

“陛下身体不适现正在天乾宫中静养,只不消今晚的筵席可否能够出席?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然国事家事天下事有谁人能真正像陛下般事事关心?”我将手中膳盒放下,拂衣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忧恼起来。

“放心罢,明贵妃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妃嫔,这次七皇子好不容易回朝,陛下怎的也得高兴地出席筵席才是,且说这七皇子是最像明贵妃的皇子,故而陛下对他也极为重用。”静儿将自己的猜想缓缓道来,话及至此又添了几分忧郁似是想起了明贵妃的另一个皇子——冷思成。

我抬手将皇甫宜静扶起引至房内,一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道:“这佐心茶喝了几口能凝神静心即可,喝多了怕你夜里都睡不着了,瞧你练了这许久的曲子发髻都乱了,用手随意梳整两下怎行?快些进屋,我来帮你弄弄罢。”

“这怎么成?我回头叫汐若姐姐帮我随意梳整一下便好了,怎的还能让你帮我弄?也真是不知道凝雪这小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倒劳烦了忆雪你。”梅汐若身为仙乐司的掌乐女官一向和皇甫宜静交谊深厚,而皇甫宜静的随身侍婢凝雪此刻亦不知往何踪影,虽然皇甫宜静心有不宁却还只得让我梳整发髻。

手执皇甫宜静的首乌玉梳,我缓缓地梳理着皇甫宜静垂至膝骨的青丝道:“曾记得方入宫时我们同乘一匹马,同在太后身边侍候,你为太后捶背我为太后烹茶。奈何短短的几月时日,我虽然身至平阳公主和御前掌书女官,倒也教你我两人的关系疏远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