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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青斑蛇

第49章 青斑蛇

皇甫宜静闻声不禁轻叹,她伸手握住了我执梳的柔荑道:“我不瞒你,你自当做了掌书女官我便碍于避嫌不得不与你有所顾忌,毕竟现今你在陛下身边多少能接触到国事,只怕我与你交往过甚会让你我都不好过。便请你对待六爷和十四爷也多些心思,省得落了别人话柄。”

“我知道,你面上待我疏却有致却心里和我近,我不勉强你然也不想你有事瞒我,现在这般我便心满意足了。”我不经意地抽出柔荑继续帮皇甫宜静梳整青丝,心里却清楚地知晓皇甫宜静心中依然视我作密友。

每逢迫不得已我方会行运念心之术,从皇甫宜静心中得知梅汐若本为江南雅妓身在宫外,只因九皇子对其有恩便听从其命参与宫中乐工甄选,最终因起乐技超群而脱颖而出被留宫中。

梅汐若留在宫中,全是因为九皇子让她在宫中探听消息。现今身在宫外居住却在宫中安置内线的皇子并非只有九皇子冷思云一个,然相论起来,如梅汐若般甘愿牺牲的女子便更教人喟叹连声。

“忆雪你须得知晓,在这宫中位低则人轻而位高却身危啊!便说那方来仪罢,她向我打探你的事情早已不是一天的事情,虽然我们在宫中一同长大,但是她从小娇纵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自是比不了你我救命的恩情。”皇甫宜静边说边叹息着,她烟眉微锁透露着点点忧心。

手上的功夫未曾停歇,我闻言颔首垂眸道:“说到此处,我还该多谢你才是,平礼寺后山的青斑蛇,忆雪此次倒是有幸见识到了。”

“青斑蛇?”皇甫宜静听罢娇目顿瞠,不顾散落的头发便直接回眸拉起我的双手仔细瞧看着道:“忆雪有没有伤到哪里?我闻说倘若被青斑蛇咬蛰的话,轻咬浑身麻痹重咬容颜尽毁,你怎的惹上了那种毒物?”她见我不置一词便又言道:“可是那方来仪?”

我无奈轻笑道:“也怨不得她,毕竟那口玫瑰酒是我自己喝的。所幸我并没有被青斑蛇蛰咬,此事也就作罢了。”

“玫瑰酒?谁人不知蒹葭酒是方来仪方掌仪的拿手绝活?她不与你蒹葭酒与你玫瑰酒的话你便不该轻易把酒喝下,为何要将此事作罢?你应该找陛下去为你做主,倘若你不言不响,她还会以为你怕了她呢!”皇甫宜静怒气冲冲地一掌拍在了檀木妆案上,同时心气难平地连连急喘。

我见状抬手顺了顺皇甫宜静的娇背道:“她与我酒时便说是蒹葭酒,再者剩下的酒已经被她拿走,我身上也并未被青斑蛇所伤,由此一来便是无凭无据,若是闹到了陛下那里,陛下只会以为是我胡闹。”

皇甫宜静将我的双手握住,她眼神凝望着桌上的青黛道:“如此看来方来仪还真是好手段,忆雪,你今后的道路必得更加步步为营,毕竟我在宫中的时日亦是有限,我提醒得了你一次,却帮不了你两次、三次。”

“此话怎说?奈何说你在宫中时日有限?你要去往何处?”其实也不必问及至此,皇甫宜静在宫中既非女官也不是亲族公主,太后有意择期适时将她指婚给一位王公贵胄,如此也算是为她谋得了一个好归宿。

言至于此我又有何继续追问呢?皇甫宜静双眸盯视着妆案上的青黛久不做声,我于是执起青黛为她仔细地描绘起柳眉,便如同皇甫宜静的容貌真真让人感叹着浓妆淡抹总相宜,她行时亦如弱柳扶风教人心生怜爱。

在外人看来皇甫宜静虽是圣朝的郡主凤仪万千,然而她却连自己的归宿都无法作择,真真可叹。而我呢?我这个明帝的义女日后又将何去何从?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德孝十七年,南疆咸支族屡犯边关扰乱民生,圣朝寒王冷思寒率兵大胜咸支以震莽寇使其不得再犯,咸支更是立下契约期明帝在位之时静养民生不发兵乱。明帝闻讯圣心大悦,特允寒王于四月初八还朝庆贺,此乃寒王戍边六年来首次返朝,明帝因功论赏,拟寒王镇南大将军之号,其随行十二皇子冷思平封安南将军之号。

“寒儿,你此番归来功不可没,我和你母妃都深感欣慰!太后此前缠绵病榻多日,一听说你得胜归来的消息这郁疾便真真好了大半!可喜,可奖,可赏!咳咳咳……”明帝于延庆殿高堂居坐,皇袍加身龙威尽显,然清咳不断亦显身体微疾。

“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今日得胜十二弟和众将领皆功不可没,儿臣不敢一人独占褒赏,愿尽己力为国尽忠为父皇分扰。”殿下之人三叩九拜敬谢圣恩,纵使语中感恩却声音漠然全无情意。

“哈哈哈,寒儿如今已然出息了,哀家这心里甚是安慰。皇帝你也莫再对他夸赞了,这年轻人须得多加锻炼方可。今日难得高兴,寒儿六年方得回朝,我们便不要再多加言辞,快些开宴罢,明贵妃,你说呢?”太后眉目安慈诉说着万般,她最后一句问语却惊醒了一旁静不作声的明贵妃。

看得出明贵妃本不想言声,和其他的妃嫔不同,明贵妃虽得圣宠却从未刻意争宠,她长久沉默安静不与人争,此时听闻问语终于缓缓启口道:“嫔妾但听太后安排,寒儿年岁尚轻实该多加锻炼,此刻却是团聚为重。”

静时如娇花照水,行时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该时贾宝玉用以形容黛玉的言辞此刻用在明贵妃身上竟格外适宜!虽在宁乾宫侍奉明帝多时,但这明贵妃从未主动去宁乾宫寻过明帝,而我们又同是不喜走动故从未见过。

站在明帝旁抬手为明帝斟酒,我不禁频频转眸凝视明贵妃,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本已觉离忆雪的容貌已属世间绝世,谁料今时见到了明贵妃却更觉闭月羞花!

难怪明帝在席上唯有在说话时才将眼眸离过明贵妃,明帝闻言笑道:“太后和爱妃言之有理,寒儿和平儿快快起身就座罢,璇贵妃可是为你们安排了好节目!”

冷思寒和冷思平闻言抬眸起身至一边就座,方时我将手中酒盏放下抬眸望至殿下,霎时间四目相视冰火交融,海眸,那位为冷思玄崇敬万分的七皇子冷思寒,竟是一双海眸?这个人不正是我和幽涯初至明曦城在集市上见到的那位白马武士?这个人,不正是我追寻千世轮回的,安奕成?

一时间千言万语涌在心头,话至唇边我却不得不生咽回腹,而冷思寒的双眸亦是定然不移直直凝望着我。那日集市一见他一身白色武士服我再难忘却,就其海眸不言,单是那漠然的神态亦教我心中难平,我只觉在集市那日并非和他第一次相见。

这方眼神异常熟悉,我读不清他胸内心神,却不知是他有所不凡还是我心中难静。我心神繁乱不平,颜容禁不住由之绯红。胸中气脉翻涌,眸中灼温复宁,我骤然间感觉不到往日眸中的焦灼之感,心中疑惑起来却不得解惑。

回神之际但见皇甫宜静不知何时已怀抱琵琶坐至殿内,音如飘缈遗世独立我却全无心思,将要凝心赏乐时却一曲已终。

殿中即将宁静之时,明帝执盏而饮望着一旁执壶而立的我道:“静儿琴艺依旧,寒儿恐不识这宫中的些许变化。”明帝说着将我拉至案前道:“来来来,见过你平阳妹妹忆雪,她是朕新收的义女,亦是真的掌书女官。”

“见过寒王,忆雪有礼了。”我放下玉光胡盏朝殿下冷思寒微福行礼,又向旁边的冷思平福身道:“见过平王。”

冷思寒和冷思平闻言双双站起,然而冷思寒你不着一次仅略微颔首以示,冷思平却是抱拳依次向明帝和我行礼道:“出宫多时却不知何时多了个如此貌美倾城的妹妹,焉知不是圣朝和父皇之福?平阳妹妹快快请起,小王这厢有礼了。”

“不止貌美倾城亦是才德兼具,朕可是宝贵着她,连思王和湛王向朕请婚朕都未允,亦是不想可惜了她的一番才思,朕又特封她为御前一品掌书。”明帝似是家常笑语却震慑了一群皇子,明者听来是陛下对我宠顾有加,暗者却知他是借此让众皇子打消请婚的心思。

座下的冷思湛和轩辕奕成闻言眸光不禁黯淡了几分,冷思言和冷思云倒是泰然处之,而冷思玄这个本不受宠的皇子更是饮酒不语,倒是九皇子冷思云听罢勾起唇角饶有趣味。

冷思云狭眸幽阖执起案前酒盏道:“父皇怜爱平阳公主我们亦从之爱之,儿臣在此敬平阳妹妹一杯。”

我闻言执起酒盏向冷思云示意,继而一饮而尽引来殿内各皇子声声鸣掌,明帝颔首赞叹之际我掠裙云至殿下朝他行礼道:“今日寒王还朝圣宫皇族团圆,儿臣见父皇心中喜悦便斗胆请旨小献拙技,不知陛下可能成全?”

“准!”明帝纹龙金袖一挥气势如虹,其眉间慈韵斑斑显出了对我言辞的赞赏,继而他执盏向殿下各皇子示意,众皇子应意举盏共饮。

唤来一边的小福子将我宫中的昭华秦筝搬至殿内,冷思言见状笑道:“平阳妹妹一筝千金,平日我们想听亦不的机会,今日真是沾了七弟和十二弟的光了!”

“可说呢,陛下总说静儿的琵琶最妙,殊不知这圣宫之内强中自有强中手,忆雪的筝音当时圣宫第一无两!”皇甫宜静不知何时已经换装回到太后身边,她言笑着道出对我的赞赏却引来了轩辕奕成的眸光黯然。

“如是便也是我和七哥的福气,常驻边关久不闻圣乐琴音,今日回朝便有幸赏闻圣宫第一筝,只不消公主这一筝千金我和七哥可会倾尽万贯?”冷思平想来是个温和善交之人,他虽是和我首次见面却丝毫没有避却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