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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治病

第54章 治病

冷思寒闻声颔首道:“如是便不打扰父皇了,还请公主多多照拂父皇龙体。”

“寒王请放心,侍奉陛下乃属忆雪分内之责,寒王请安心回罢,忆雪告退。”我朝着冷思寒微福行礼,随即起身朝宁乾宫中行去。至门前回眸浅望,那人正在相对处以目相送,纵然面容清冷依旧,然其心明了,我心足矣。

三伏之天将至,明帝终于挑选了几位妃嫔同诸位皇子一齐前往承云山庄避暑。炎夏酷暑时分正是骄阳似火,太子殿下却已在宁和殿外跪立了两个时辰有余,此刻只见他满面豆汗颜色绛红,微微打晃的身体似会随时倾倒,浅黄色的锦袍已经被汗水浸湿大片,衣料呈扭曲状紧紧粘贴着皮肤。

“殿下莫要再站了,陛下此刻正在午憩不会见您的,您还是先回罢,待回头陛下醒了,奴才遣人去告禀您可好?”小福子望着此刻摇摇欲坠的太子心生不忍,虽说奉主是件苦差事,但是有时主子自身更需谨言慎行,便如眼前的太子殿下,这本应是万人羡艳的身份,然而谁会知道他身居此位犹如股置针毡?

冷思言听着小福子的话语未作应答,实在不知他是已经疲惫到无法言声,还是他心意本已坚决至此。干涩的双唇将要龟裂,血丝从中微微映显似要破唇而出。小福子并不是劝冷思言回宫的第一人,然而他始终未对这些人做出任何回应。

“太子是否仍在殿外?”明帝枕卧在润冰填腹的凉塌上背对众人,周培海在一旁不急不缓地为他扇着竹扇,忽如其来的一声竟让周培海不觉手中一顿,随即又似是无意地继续扇着。

我眼见周培海并无意回禀明帝所问,整理着满案的劳牍轻声回道:“回父皇,太子殿下已在殿外跪了将近三个时辰了。”此声不高至惹人心躁,亦不低及教人噤声难闻,恰好可让明帝与周培海在内之人充闻。

明帝听罢身形似是动了一下,随后宁和殿又再次陷入了沉寂。尽管殿外蝉鸣不断,然殿内却是静可闻针。

且不知又过几何,我将案牍整理完全准备先行离去,只听得明帝忽然低声喃语道:“忆雪,帮朕把宫门处清理一下再离去。”

“是。”虽然口中答应爽快,我心中禁不住诸多琢磨,明帝的宫门前乃是最为清洁之地,内务府的人纵然再对日中琐事心生倦怠也不敢怠慢明帝和宠妃居所。如此清洁之处还有何需要再加清理的?

云至殿外便见到了双眸将阖未阖的太子,也真难为他一番诚意,便若是常人也受不了这伏天曝晒,而太子却有毅力在这毒日之下跪了整三个时辰。望着他照映在宫前青砖上的身影,我倏地明白了明帝所言何意。我缓缓行至冷思言身旁,唤过一旁的小福子将他掺起。

冷思言起初对小福子的搀扶满心不应,我见状步至另一旁掺起他的手臂轻言道:“若是太子将自己的生命都置之度外,那跪求父皇查明真相究竟还有何意义?”

我的话语令冷思言垂眸凝思片时,之后他趁着我和小福子的搀扶立身站起,起身时已然瘫软的身体不经意间一个踉跄向我倒来。我瞠目望着翩然欲塌的身影不觉呆滞原地,然而阖眸静待的时刻里并未有想象的重量向我袭来,手上的触感同时消失。

抬眸处但见冷思平紧揽太子将太子搀扶肩头,他那宛若旭日和风的笑容让我心中释然,俊唇微张只听他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回平王,太子身体小有不适,忆雪正想搀扶殿下就近去我的宫中小憩片刻。”我振衣再度步回太子身边,轻轻拍抚着冷思言的手臂问道:“太子可愿意?”

冷思言不置言辞却是一直望着地上,我顺着冷思言的目光看去方见地上有一幅卷轴掉落石边。那幅卷轴似是对冷思言颇有意义,看着冷思言难舍难离的神态我便会意地将卷轴从地上捡起,是时冷思言才声嘶力竭道:“有劳公主了。”

冷思平闻言便架扶着太子朝我的行宫走去,青芜殿离宁和殿不过半刻的功夫,将近宫门前便见得琉璃从堂内朝我跑了过来,等她近至身前时不由得望着我们一行人问道:“公主殿下今日回来倒早,太子殿下这是怎的了?”

“太子殿下身中小暑,你和琥珀快去取些碎冰为太子降暑!”既已离开宁和殿,我再也顾不得殿前失仪之礼朝琉璃大声吩咐着,琉璃闻声急忙跑开,我又转身对冷思平说道:“劳请平王将太子移至踏上,忆雪要为太子降暑。”

三伏烈日,太子在烈日下曝晒三个时辰岂有安然之理?断言他是中暑已是我此刻最为粗浅的估算,太子自小养尊处优,虽品行具可却仍挨不住这炎日焦灼之苦。

本来惧畏太子暑意深重想直接为他医治,他全身衣物湿透使皮肤黏着不堪,汗水的浸蚀恐怕早使他的皮肤生起浮泡,故而若要为太子诊治必要将他全身的衣物褪下。可是,此处不是现世,现世不论男女之别,然此处却不得不顾忌诸多种种。

琉璃离开前教琥珀留下照拂,故而她此刻呆愣愣地看着静躺木榻的太子,一时不知该作何行为。我顾忌着男女之礼,转身向静立一旁的琥珀道:“快去请御医前来为太子医治!”

“御医来途尚远,大哥这段时间里静等御医岂不耽搁诊治?”冷思平似乎不明我为何行为此举,我在他面前向来不伪不掩,便想到何事但能将此事说出做出,此刻他看出我有心医救太子却不明我为何又转而教琥珀去寻御医。

琥珀闻声已然跑了出去,室内仅剩下我们三人,太子平卧榻上不时闷哼一声显出身体不爽,我岂会不知请御医会耽搁太子医治?然身在之世不得不遵从该世之道!我望着冷思平质问的神态冷声道:“太子贵体岂是任人可见?”

冷思平听罢我所言之语顿时噤声,他满口支吾囫囵只道是明了其中不便。冷思言却在此时忽然将身上衣物撕破,本来仅着的一件薄衫便在他的掌下化作丝缕。

太子此举着实教我和冷思平吃了一惊,原以为他已中暑昏迷,谁想他却有意识为自己破衣散热。冷思平见状立即将我推至外室,他返回内室之际不忘将梁挂纱帘双双垂放下来,低声说着:“你便呆在此处千万不要进来!”

我知晓他此行何意,却也正是这一行径让我灵光一闪,我勾唇笑道:“就如此医治!”冷思平不明所以地问我何言,我复言道:“便如此隔帘医治即可!”

冷思平闻言会意,他步至木榻旁后转向与我所阁的纱帘问道:“忆雪,大哥此时焦灼难耐,我该做什么?”

“平王不要着急,太子暑自心散全身焦热,先将他全身衣物除去。”我在帘外缓缓踱步思忖,脑中回顾着幽时曾经告知的穴位布罗继续道:“中暑之人多是思绪全无,然这样最易焦心灼脑,我们要让太子清醒着,你除下他的衣物后便按压他掌上口中让他存留意念。”

“衣物将将除去,大哥身体上已长出浮囊,这该如何是好?”冷思平语中焦躁不已,他和太子虽非一母同胞且素日不多往来,然患难之处方显人之本色,他本是豪爽义气之人,便在何处皆不会失落其性。

我听罢走至侧室,幽时曾在前些日子悄悄入宫为我送来避暑良药――清身散,他说暑气重时人身难免为汗浸蚀出现浮囊,只需将此药敷在浮囊之上便可稍缓一二。我手拿清身散再次回到帘旁,朝帘内冷思平说道:“我手中有药,你拿去将此药敷在太子浮囊之上。”

冷思平听言走来掀开偏处帘角将我手中清身散接过,他打开清身散为冷思言敷药之时先行嗅了嗅瓷瓶中物,随后他一边敷药一边问道:“怎的在宫中从未见过此物?虽为药用,但闻起来却是舒心凝神不着药辛。”

“这是草木之精,均取自药材的萌芽伊始,故而不如成形草木般药气浓重,然又因萌芽未经分长是而乃精华所在。你既知我通晓草木之理,便不该疑惑我宫中有他人没有之物。”我确实听出了冷思平语中疑惑,但是着实不含恶意只属疑惑而已。

“我已为大哥涂了药,此时正按压着他的虎口,他现在似是没有方才难过了。你这药也真是灵奇,我从未见过有一种药能显效如此神速!”冷思平语出惊喜,我心知方才所为已稍见成效。

凡事出自幽涯之手的药,怎会是世间普通药散可比?幽涯既是精通药理,便能够用最快之法医人,制世间最精之药!

是时我可断定太子现状能够等待御医前来诊治,而琉璃亦在此刻取回碎冰并用锦帕包裹起来,冷思平接过裹冰锦帕置于冷思言灼额之上,未几又取了几块碎冰铺放木榻周侧,如此一来便可为太子降低周遭炎温。

冷思言神智已稍有回复,着冷思平所言他双眸幽张似有所指,我料想着他许还是想着方才昏迷之前不舍之物,于是教冷思平将那幅卷轴递于他,谁知他修长纤指将要触及卷轴便再度昏睡了起来。幸而,他只是沉睡了而已,无关酷暑灼心之伤。

“忆雪!闻说太子身中酷暑可是真的?”冷思言沉睡不久,由外便听得皇甫宜静脆声忽至,她掠裙进门见我身坐外室与内室纱帘相隔便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内室何人?”

琉璃见状引皇甫宜静至桌边坐下又为她斟了一杯凉茶,我待她坐稳时方道:“轻声微言,内室太子其中。”

冷思平闻声亦从内室走了出来,他抬指点唇道:“请郡主轻言,大哥将将安稳入睡,现正在其中休息。”这一时半会的功夫倒让他徒生虚汗,想他一个皇子何曾做过如此照拂之事?便是如此,他秀朗的眉宇亦显露着点点倦容。

“太子在内?我可否进去探看?”皇甫宜静心中担忧偏想一看究竟,她自是不晓前朝政事,故而不明太子奈何无故中暑。

“不行!”

“不要!”

“郡主三思!”

听闻皇甫宜静想探视之心,冷思平、我、琉璃三人忽地同声而出,虽声音愈渐柔和,然劝退之心更显笃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