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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恨铁不成钢

第56章 恨铁不成钢

我望着冷思寒那张熟至心底的面容,忽而不想心生敬远之意,于是我掠起雪纱素裙幽然落座道:“忆雪斗胆,不知七爷此行为何?”

冷思寒似是些微惊讶,转而返至常态言道:“为父皇举荐一人,他虽是武林中人,但是武功韬略极好,并且他在先前咸支族一役中曾助我一臂之力,我觉得此人断不可湮没众人矣。”

“此人竟有如此之好?寒王举荐当是不错,父皇理应高兴。”我一边思忖着缓缓点了点头,抬眸之间冷思寒轻品清茶似言而非地望着我,我不禁疑惑道:“七爷有何事?”

“你一双巧手弄筝烹茶便好,奈何要到宫中用这一双妙手当那掌书女官?”冷思寒此言本来亦是未想让我作答,冷思玄不知便了,可他怎会不知宫中事多无奈,只是他心中与我一念不吐不快罢了。

我和冷思寒之间虽看似欠对方一个解释,但是得此独处时机,却是谁也不再需要那份解释,只因四眸对视时,一切解释都仿佛显得无比多余。我们相遇、相知、相念、相寻、相见、相通的缘分,任是再周道的言语也无可释说,更莫要提及我为了寻他甚至轮回而往。

“寒王心知此间事情,却不想让忆雪告知你些什么吗?”我心中很是确定,倘若此刻坐在一旁的人是轩辕奕成,他定会向我询问明帝周身之事。而冷思寒却对此事决口不提,着实令我心中猜惑。

不想冷思寒闻言轻哼一声,未几,狭眸半阖道:“我冷思寒身为圣朝寒王,素日行正坐端,还不致要利用一个女人为事!更莫说那人是你,我却是恨不得你早早离开这圣宫,再不要归来。”

“为何?莫不成你希望我远远地走开?”我听罢失声问道,灵眸微瞠显出腹内不解,我明知冷思寒与那些腹内草莽之人多有不同,却依旧不明他此言是何意指。

“因为你在一日,我便一日舍不得将那些钉刺除去。你在一日,我便一日少不得担忧你在父皇身边的安危。你在一日,我便一日不可不防范那些阴邪之人对你的毒手。”冷思寒所言所语掷地有声,他声音清冷却依旧掩不住其中柔暖汩汩。

我垂首不再看他沉韵的双眸,有意轻声别问道:“你欲举荐之人,究竟是何身份?”心中此时确是斐然不可转矣,却还是少不得要几分清楚。

“此人一至,想必清言郡主定会怡然不已。”冷思寒举盏幽呷低声回应,听在我耳中却是平湖巨澜!

武林中人,文韬武略皆是不凡,能在咸支一战中相助冷思寒,又会使皇甫宜静心悦不已之人,此非皇甫宜道者何人?

凤唳剑已被我深藏闺中,他可会知晓我夜习踏凤剑法时的满心愧疚?他可会知晓我运使落雪无痕时的倏然凝滞?无关风月尽是情谊种种,我不由得默念道:“此人,可是皇甫宜道?他现今可好?”

冷思寒听闻我言并无分毫猜疑,只幽声道:“他现在我殿中,随时欢迎公主前去一聚,他确是寻了你很久。”

我的好大哥,萧城疫症除去之后我便音信全无,便如皇甫宜道般的情义之人,怎会任我失踪无影?然而皇甫宜道的到来我难说好坏,他心意轩辕一笑之事我从未忘却,可如今他归属寒王,那么他和轩辕奕成的纷扰便不仅仅是武林中的纠葛了。

“多谢,我少时便去你殿内叨扰。”虽话是如此,我的身姿却早早地成了福身之礼,我对皇甫宜道的歉意实在太多,以至此刻全顾不得眼前静候面圣的冷思寒。

冷思寒见状竟然全无疑心,只是将手中茶盏轻声放下,沉声道:“本王自己静候便可,公主身体不适,边先请回罢。”

“忆雪告退。”正是如此,我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亦不会再多一声向冷思寒言谢。因为于他于我,歉或者谢,仿佛全是狗尾续貂般多此一举,是而我们谁也不会如此多言。

身至宫外却是心中感慨,皇甫宜道见到我会作何行状?他可会带来君无心的些许消息?脚下顿时步步千金,心中亦是不知如何是好。我该视他们作何?许久不见的故人么?他们又将视我作何?是否全然一个无情女子?

“见过公主,寒王此刻不在殿中,公主可要稍后再来?”方至景仁殿,守宫的太监李承权便朝我走来向我行礼。

我挑眉望去,李承权年约二十,自小便是跟随在冷思寒身边的,十多年的宫中生活自是让他“不必了,寒王此刻正在宁和殿中,我是应了寒王之邀先行来殿中等候他的,请问皇甫公子此时可在?”我轻声问着李承权,他闻言耳筋微动似是略有所思,待他望向我时,我正揽纱振袖等他回语。

“公主偏殿请,皇甫公子现在自己房中小憩,奴才这便去唤他前来。”李承权思忖少时便将我引至偏殿,他眸光流转仿佛此举乃是斟酌再三之行。

学会了如何在主子面前周全言行和权衡事宜,他练就了一双辨明事局的好眼,亦是懂得怎样在他人面前成全自己的主子。再看他容貌,眉清目秀明眸皓齿,倒是个才俊兼具之人,只是可惜了他如今的身份。

我听罢掠衣往身后雕椅坐去,垂眸于衣不看外事道:“去罢,若是皇甫公子心有余悸,便对皇甫公子说,公主是踏着无痕落雪而至。”说罢,我朝李承权挥了挥衣袖打发他快些去请皇甫宜道。

李承权遵命离去。我独身一人环顾着景仁殿偏殿之状。偏殿为厅是以招顾来客,踏地以墨石铺就清凉入心,檀木雕案位于殿中当间,案上摆置着镶玉墨盏和雕银茶壶,流光偏转处只见角落中置放着几座冰鼎,旁有小孔,风过而将清爽吹入。

入眼之处尽是淡雅清宁,果不其然是他居住的地方,也只有这般居所方能使他心多平静,否则他如何能在那疆域荒芜之地隐忍六年?

心中思略着这般,双手不自觉地抚上案上玉壶,眸光灵动玉壶光转。正待我凝思之时,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我闻声转身,只见方时故人身影越来越近,直到他全然站定在我面前,我悠然莞尔道:“大哥,真是依旧神采飞扬!”

“糊涂!你跑到宫中作甚!”并无一丝责备之语,皇甫宜道清眸如剑俊容未改,一身青衫锦袍俊雅非凡。我原以为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会是问我此间何往,却不料兄长果然是兄长,他并非是责备我的不告而别,只是担心我是否无恙。

“大哥莫急,先行坐下罢,请容忆雪慢慢道来。”我心中震撼异常却欣慰满溢,拂手将他带向一边的雕椅。我们似较半年前什么都未曾改变,却又实实在在比当时变了很多,然这些全都无可言喻罢了。

我将离开皇甫山庄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皇甫宜道,我向他言说自己本名离忆雪,他闻言便即刻反应知晓我是安离宫之人。然而至于在江城的事情,无需我多言他便心中明了,因为那日冷思寒从江城离去便是冷思平和他前来接应,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故而幽涯也未将此事全然算尽。

“你定要记住,无论何时,切记莫要告知他人你是安离宫的少宫主,一定切记!”皇甫宜道知晓那日是我以血解毒,他神态倏然黯淡,心中满是不悦。然而待他平静之后,便只是对我千叮万嘱,教我莫要对他人告知我的身份,只因我的身份不是一般惹人注目的名头。

我闻声微微点了点头,抿唇言道:“大哥奈何不怪我不告而辞?”我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来,不是不能自行运使读心灵术,只是我有言在先,有些人不到万不得已,我断然不会对他们使用读心灵术,因为我心中对他们敬爱万般。

皇甫宜道幽然轻叹,抬手至案上玉盏为我斟了一杯茶,继而笑道:“我不信我皇甫宜道会错看了你,更是在当初认你作妹时便认定了你的为人!皇甫山庄的人,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既是我始初便能付信与你,那么我便有理由让自己信下去。”

“皇甫山庄之人情义深重,忆雪自叹不如,便是进宫以来,忆雪也是多受静姐姐的照顾,还盼望你们兄妹两个能够快些相见,好一解你们心中牵挂。”皇甫宜道虽然并未告知我他如何走出皇甫山庄投诚寒王,但他确实如我所言,走出了皇甫山庄的一片天,更是将皇甫山庄带在身边。

“不,不是我们情义深重,只因忆雪你值得他人付诸以情、待之以义。你不是受了静儿的照顾,你当初救了静儿,却是我应当铭记你的恩德才是。”皇甫宜道淡淡地说着此番种种,他眸光凝和轻声又道:“凤唳剑现今如何?”

“大哥当时怎的没有告知我,那剑本名‘凤唳’?后来还是我宫中右使告知,真教我不知如何应对。”思及此处,我不禁想起当日幽时盯着我的剑凝眉沉思的样子,言至于此不由得笑从中来。

皇甫宜道闻言挑眉,而后微微勾唇道:“我当时只道是巧合,谁知你真与此剑心有相惜,踏凤剑法由你练就简直驾轻就熟,而后你又由之思出了剑舞之法,不得不说你与凤唳真真灵犀。”

“凤唳剑此刻就在我殿中,忆雪出门必着三样宝物,一乃樱坠步摇,二乃兰淼墨珠,三者凤唳宝剑。”我将素日习惯娓娓道来,眸中灵转诉出淡雅悠长。

“你说七哥不在,那么我在偏殿等候有何不可?”远处顿然传来冷思玄的叫喊,细听步伐又知非止他一人前来。

“小权子,什么时候连我们都要管着不能进入偏殿了?这算是什么规矩?在七哥这里我和十四爷还没吃过闭门羹呢!”是冷思平的声音继踵而至!他们此刻怎的前来于此?

皇甫宜道见状轻拍了拍我的肩头,温文道:“放心罢,我和寒王的关系是平王知晓的,十四皇子已在寒王归朝时靠拢寒王,他们见我们在此是不会如何的。”

由是,我向皇甫宜道莞尔,朝门外李承权轻声喊道:“李承权,怎的还不快请十二爷和十四爷进来?教十二爷和十四爷在院中站久了,回头两位爷倘若中了暑症,我瞧你可仔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