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61章 大喜的日子

第61章 大喜的日子

“郡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无论郡主现今心中作何感念,总该是笑一笑才好。”将才领婚的姑姑是如此对静儿说的,只是静儿却像全听不到这些一般,面上依旧不着痕迹。

曾几何时听得他人云说,大红的嫁衣最是添彩,嫁娘穿了直教人眼前一亮。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便如此刻皇甫宜静的行状即是如此。

发间顶戴着雕银凤冠,其间镶嵌着夜明珠和西域红、蓝宝石,细密的珠帘垂挂眼前,平添了几分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媚态。身上穿着大红纹金霞帔,裙长拖地雍容尽显,广袖拂去便如火云烧过。

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无不展现出皇甫宜静的傲容玉颜风姿绰灼。将时,却有我在一旁无奈轻叹,人需衣装佛仗金装,然而一个人的生性却是怎样的妆束也无可改变的。纵使是这样一身艳丽装扮,仍掩不住皇甫宜静那宛如木兰的高洁风霜。

颜上红妆似若濯清涟而不妖,她便只是站在那里,就如同出水芙蓉般污泥不染,不蔓不枝,亭亭玉立,教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身坐轿子中正往思王府行去,又想起前些日子在明帝面前的恳求。我是御前一品掌书,便是宫中有人大婚也不应离职,于我之责便是终日追随在明帝周身。况且没有任何的大婚之礼,会教明帝亲身前往恭贺。于是向明帝好说歹说,最后是太后心仁向明帝说情,我这才得允前往。

思王府门前牌匾乃是明帝亲撰御赐,千年墨以苍遒有劲的书体挥洒着“思王邸”三个大字,然而如今这牌匾上缀饰着罗红绸缎,倒给这一派硬朗雄风添加了几许柔暖。

我轻身云步下轿,不由得抬眸朝天日仰望,日头未浓,静儿此时应当尚在明曦城的繁华地段巡览。寻常人家的嫁娶是从不准许在明曦街巷游示的,最多不过是循规蹈矩地自娘家至夫家,丝毫不敢多行寸步。然思王与清言郡主大婚,清言郡主喜轿巡览明曦华巷,这是明帝钦点的殊荣,是天子的赏赐。

琉璃和琥珀一左一右相扶着我的纤臂,我拂袖制止,只应着王府家丁的引向,缓步往喜堂走去。比起昔时的轩辕山庄,这思王府竟是素整许多,未有往日的萤石铺地,不曾将际的玉栏扶道,雅洁的青砖踏地才叫人觉得心中稳实。

“忆雪向思王道喜了。”眼见轩辕奕成一身锦纹红袍站在堂前,我行步间微微福身行礼,亦不忘抬袖唤来琥珀将我的贺礼送上。檀香木盒上雕兰行鹊,盒中说不上是恁好的劳什子,惟有一把以玉勾描、以木兰花叶相佐而制的琵琶罢了,琵琶不大,仅有手掌大小,完好时可作摆设凝神,若不幸捻碎了仍可烹茶呷饮。

这劳什子是我亲手所制,虽不说好,只是赠予皇甫宜静终是用心几分。只盼皇甫宜静若是有一朝顾盼不宁了,可以望见这小物件,忆起昔日奏拨琵琶时的心境,念及面前幽微的木兰凝香,如此或者能够安正些许。

轩辕奕成招来家丁将贺礼收下,随即将手中灿霞红绫递于一旁的管家,他轻振喜袍跻身至我面前,言声微浅着我一人独闻:“多谢公主贺祝,可若是将时明帝没有驳回我的请婚,本王如今会是更加欢喜。”

外头焦日渐浓,面前却是清寒不减,而身后更是有冷思湛携领夫人云步而至,只听身后温笑和声道:“今日思王大喜,本王在此恭祝了!”

冷思湛贯是温良和煦,修眉英挑俊朗如玉。振裙转身间,我顿时陷入一片柔光宁然,随即兰指倚身微福道:“忆雪见过湛王,侧王妃安好。”抬眸之间,讶然无不过隙心头,冷思湛这一面温玉颜容自是像大哥安伊轩不假,只是那侧王妃元凝鸢,怎的竟与清儿如此相像?

“平阳公主快无需多礼,早就听周边人提及你,今日方得一见。公主且与我从旁说些体己话可好?也好让王爷和思王絮语一番。”这元凝鸢柳眉如月,羽睫似蝶翼翩然轻舞,水眸若清泉一汪及底,娇鼻如山黛浮宕不紊,朱唇较六月樱桃仍要温润三分,真真的美人一个!

眼前人忽与心中思念许久之人重合,眸中不觉水涟澈澈,我回神敛眉笑道:“尚好,忆雪却之不恭!”我福身向冷思湛和轩辕奕成莞尔,继而同元凝鸢拂袖而去。

待到人声奚落处,元凝鸢倏然向我叩身行礼道:“平阳公主莫怪,还请应承贱妾不情之请!”下面的言语,纵然元凝鸢不躬自亲吐,我亦能知晓一二。

我屏退了一旁的琉璃和琥珀,随后俯身将元凝鸢扶起,绣眉微锁道:“元王妃快快起身,教下人们瞧见了像什么样子?毋需多言,你言下之事,只恐忆雪不能应承。”

“贱妾身低,还请公主可怜可怜我们家王爷罢!自从延庆殿见过公主一面,王爷便再不曾来我厢房,侍妾之处亦不常去,只道是茶不下咽食亦无味,贱妾将这些看在眼里如何能不心疼啊?”元凝鸢叩身未起,一方玉容顷时梨花带雨,字字全然语自心间,却又不无痛如刀凌。

只听过初唐时际长孙皇后为太宗纳妾,长孙皇后贤良淑德为一国之母,为夫纳妾尚有心中隐痛却须得为之,奈何此刻竟有娇妾元氏凝鸢为夫求妻!为妾至此,元凝鸢当是何等地爱惜冷思湛!

元凝鸢眸光坚定,我手下不由得微运内力将她强然扶起,唇间翩阖道:“你我同为女子,元王妃的心思我懂得,只盼望元王妃也能懂得我的心思。湛王心中为何念我,你不会不知,同为女子,有哪个希望自己的夫君将自己作他人之影?”

“夫君爱护不便是了,公主会否求望过高?你可曾见到方才王爷看你时的温儒?我和王爷共处几年,他的心性我不是不了解,瞧他方才的神韵,是真真将你放在心里了。若换做是我,只消王爷如此一眼,我此生足矣。”元凝鸢樱唇轻吐,她眉宇如黛怔望着叶间暇影,似是已得到了此生最为想要的东西。

“可你终究不是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于我而言,惟愿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双手扶持着元凝鸢的纹丹锦袖,双眸如汪泽凝视着元凝鸢雪玉娇颜。久久无法移眸,只因此刻望着元凝鸢的情容,我当真想要对清儿说一句,你确是爱的真切之人!

“可你终究不是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于我而言,惟愿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双手扶持着元凝鸢的纹丹锦袖,双眸如汪泽凝视着元凝鸢雪玉娇颜。久久无法移眸,只因此刻望着元凝鸢的情容,我当真想要对清儿说一句,你确是爱的真切之人!

元凝鸢却对我所言多有不解,她碧眸微瞠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公主想求一心人?这世间可寻得?”

“寻得寻不得,方时你便会知晓了。”我眼瞧着元凝鸢听罢我的言说似是沉下心去了,又继续抿唇说道:“是而元王妃将才所言,恕忆雪难以应承。忆雪曾经对湛王说过,人走烛盏尽,莫失眼前人。元王妃当是尽力侍奉湛王才好,忆雪相信,终有一天湛王会明白忆雪所言。”

“如是,便好了。”元凝鸢倾仰间泪垂夏花,回眸时但见她莞尔凝视,幽声道:“我羡慕公主,也钦佩公主,公主虽为圣宫中人,不仅容却倾国,便连这心思也是天下无两。一心人,凝鸢此生怕是无望了,惟愿公主能全此愿。”

我闻声握住元凝鸢的手,天炎酷暑然柔荑触手温凉,我不禁蜷指包罗道:“忆雪有一句相赠,若是元王妃心里有湛王,便不要放了他,反之,便请速速离开他。”

“我自是心中有他!”不及我言尽,元凝鸢便正颜嗔语,她手下指力亦是增生几许,眼看着便要从我手中脱掌而出。

“那便好了,元王妃贤良淑德谁人不晓?若是忆雪,定然不会将湛王拱手与他人,元王妃须得懂得让湛王离却不了你,若你在湛王身边已成习惯,湛王自是心中有你了。”我提点着元凝鸢要学会周到冷思湛的不致之处,她一向打理王府事务,事无大小全能教她处置妥善,但若是有朝一日侧王妃不堪此负了,湛王可还能习惯?

元凝鸢听罢唇间轻笑,手上亦浅浅拍抚着我的柔荑道:“公主才思,凝鸢怕是此生愧不能及。”

“芍药便是芍药,虽貌似牡丹,却更添一丝淡雅情意,又何苦非与那富贵俗气者相较呢?”我言罢双手松缓,幽声清咳将一边的琉璃和琥珀唤回,随即转身朝喜堂步回。举手以指轻掩,抬眸望着碧蓝晴空,日头正盛,吉时已到。

刚至堂中便见得皇甫宜静顶戴凤冠身披霞帔,轩辕奕成与她分执红绫一段,两人齐步往堂内云来。婚婆站在一旁笑看着这一对璧人,大声吆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皇甫宜静云步间可谓是三步一滞,高堂上分坐着皇甫忌辰和轩辕千钧,而轩辕千钧身旁静立的,俨然是轩辕一笑!

眸光触及轩辕一笑时,她方凝眸望我,我二人便如此面面相觑,随即便听得婚婆继续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之时,隐能看到皇甫宜静俯身间落下两滴清物,而后当即在青砖上消散而逝。直到夫妻对拜,婚婆已呼喊了两遍:“夫妻对拜!”皇甫宜静仍旧直身僵立不为所动。

轩辕奕成不改温笑面容,便在他人看来,思王当真是个乘龙快婿。冷思成今日却称病未至,只来了杨柳依赠完贺礼便以照拂成王为由先行回府了。

轩辕一笑见状即刻云至皇甫宜静身边,她请挽皇甫宜静玉臂道:“静姐姐只怕是高兴得出了神罢!”众人闻声轻笑,喜堂之内全无僵持气氛。

而我亦是轻抚着皇甫宜静的软脊,以她一人仅闻之声道:“静儿心苦,最不舍的都舍了,你须得将这条路走下去才好。”

随着第三声“夫妻对拜”,皇甫宜静在我和轩辕一笑的左持右揽中,终是将这一躬屈了下去。拜堂不分情愿,只需这般草草地应付,三拜之后便已是他人之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