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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时过境迁

第85章 时过境迁

“我让琥珀做思王的侍妾,本是想她能够多少传达些思王的动静,不想思王府的大门如此之深,若非你二人铸艺了得又姐妹齐心,怕是无人懂得琥珀这一颗石珠何解。”话间,我从广袖中取出一颗指甲大小的石珠递于琉璃。

这颗石珠乃是幽时夜间去思王府探情时在墙外发现的,思王府戒备森严,幽时无以潜入,只得在王府四周刺探情况,谁知墙外的杂草间就藏了这么一颗浑圆的石珠在乱石中,墙内正是琥珀居处。幽时只觉这颗石珠浑圆异常,不像是天成,恐是人为所制,于是便带了回来。

琉璃将石珠接过便研看了起来,只见她沿着石珠上的纹路开始抚摸,直至最后一个圆点处,她沉虑片刻便以尖长的指甲用力地在圆点处按了下去。果然,石珠骤然碎裂成粉,琉璃将石粉吹落,最后只剩下一团褶皱的字条。

我从琉璃手中将字条取来,惊奇地看了琉璃一眼道:“你们姐妹二人真是独具匠心,一颗浑圆的石珠竟也能造出这样的机关。”

“宫主有所不知,当初爹爹被人杀害,一身铸艺恐被歹人抢去,于是便研创了这石珠,将铸艺奥义藏匿其中,这才使他一生的铸艺得以保全。”琉璃看着一地的石粉缓缓屈身蹲到了地上,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地上的石粉,大抵在思忖着琥珀境况如何。

并未过多安慰琉璃,我急急将字条取开,当看到字条上的字迹时不由得全身顿住。我一时出神便任由手中的字条掉落在地上,琉璃回眸时望见字条,不解地念道:“金雀笼中锁,富玉欲处决。”

“站住!什么人来寒王府?还不报上名来!”寒王府门前,几个侍卫将我拦在外面,双手握住腰间的云刀,似是随时要对我拔刀相向。

此时还是上朝的时间,冷思寒决计不在府中,而我正有要事找他。我头戴面纱望着寒王府门前草木皆兵的侍卫,并无心与他们兵戎相见,只冷冷说了声:“烦劳几位帮我找下李承权公公。”

一个年轻的侍卫听罢走上前来,轻笑道:“哪来的小女子,不知深浅来寒王府,竟然还提起李承权公公的名讳!”然而门边的一个侍卫已经悄悄进门去报信,我不欲与这些侍卫纠缠,只等着李承权快些出来。

未几,李承权手执拂尘便从宅子里走了出来,沧桑的嗓音低声道:“休要吵闹!是谁要找我啊?”

“李公公,民女此来是有好茶要奉与寒王,公公一看便知。”我从袖中取了些许寒樱春雪的干茶递于李承权面前。

想来李承权是认得寒樱春雪的,这种茶只有四月楼中有,而寒王曾暗中与他交待过无需阻止四月楼的人。是而,李承权当即斥责着一群侍卫道:“没长眼睛的东西,这姑娘是来给咱们王爷送茶的,若是耽搁了谁能担得起!”

我随着进入王府,待李承权遣散了一旁的奴才后,我方才摘掉了头上的面纱,随即浅笑道:“李公公真真好眼力!”

李承权一看是我,立即叩拜在地道:“您,您是?老奴给公主请安!众人皆说公主香消玉殒在远嫁匈奴的路上,老奴真是没想到公主能逃过一劫!”

“公公言笑了,平阳公主确实已经死在远嫁匈奴的路上,民女名唤离忆雪,公公无需多礼。”我扶起跪在地上的李承权,幽幽叹着时过境迁。

“姑娘姓离?是老奴眼拙,未曾想姑娘竟然是安离宫宫主!”李承权说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瞧着不仅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还对安离宫的事情了若指掌。

我疑惑道:“公公怎会知道安离宫?莫不成是寒王告知与你的?”

李承权略一迟疑,随即笑道:“实不相瞒,老奴正是由安离宫出来的。当时是一时意气,不甘心在逐雁山湮没一生,想着改名换姓能够闯出个名堂,谁知竟落得现在这般田地,连个男人也不算,真真叫宫主笑话了!”

“原来公公竟是宫中的老前辈,忆雪失礼了!如此说来,您与我父亲应当是相识的?”我扶着李承权一起步至茶案旁坐下,不料李承权却些许推就。

我们在半推半就间落座,李承权放下手中的拂尘,端起一杯茶盏递于我道:“从前见到你,只当你是平阳公主,连你的出处姓名也未曾获知。不能瞒你,老奴正是当年安离宫中的训教使,随后辞令离宫,立誓不与外人提及前事,了却了一身的武功啊!”

原来如此,冷思寒只怕也不曾想到,每日侍奉在他身边的李承权,先前竟是安离宫的训教使!只不过前事俱往矣,如今提及已无任何意义,而李承权在离开安离宫后究竟经历了什么,业已无人知晓。

然而此时并不该过多言论于此,我从袖囊中取出昨日从石珠中得到的字条,眉头微锁望向李承权道:“公公,忆雪今天确是有事来寻寒王,可现下正是早朝的时辰,府中可有人能够替忆雪去宫中走上一遭吗?”

李承权闻声垂眸思索一番,随即应道:“确实有一人,方时皇甫公子同十二爷一起去了南疆,但是公子却把身边的一个小子留了下来,那人忠诚实干,老奴认为可用。”

“烦请公公现在就把他叫来!忆雪这里有当时明帝赐予的玉牌,虽然我已不能进入宫中,但想来这玉牌仍是可用,他进宫应当无阻。”言罢,我从怀中取出方时明帝赐予我随意出入圣宫的玉牌递给李承权。

李承权接过玉牌后打开房门,容色严肃得朝着门外的一个家仆喊道:“去把房蒙房公子请来,要快!”

不久之后,房蒙叩门而入,他见到我之后面色微怔,随即屈身跪地道:“房蒙,房蒙见过小姐!小姐有所不知,老庄主和少庄主寻你寻得好苦!”

我见状疾步走上前去将房蒙扶起,朝李承权道:“公公莫要惊讶,当时在承云山庄,公公理当知道皇甫公子是我义兄,忆雪着实是在黄福山庄住过一段时日,全仰仗庄中的人照顾。”随即又对房蒙道:“你不需多礼,我早已见过大哥,真真烦劳你还挂念着我。”

“宫主,房蒙已到,宫主还是快些交待他要做的事情。”见我和房蒙互相寒暄,李承权不由得出声提醒。

我闻言拿过李承权手中的玉牌递于房蒙,又将袖中的字条递给他手中,凝眉道:“房蒙,这块是进宫所用的玉牌,持牌入宫无人能阻。而这张字条,你务必送到寒王手中。现下寒王正在早朝,你就在天朝宫外等他便是了,切不可延误时机!”

房蒙应声出门,他的确是个可信之人,我只希望他能及时赶到天朝宫。李承权在房蒙走后方才问道:“宫主,恕老奴多事,老奴斗胆一问,那字条所谓何事?”

“金雀笼中锁,富玉欲处决。”我望着关上的房门,沉声将这一句话念出。

李承权听罢我的言辞,自顾自地念说起来:“金雀笼中锁。兵者属金,金可主明,雀属女子。金雀被锁,应当是指宫中在征战后被陛下带回的妃子,明贵妃?富玉欲处决,玉字妃嫔,可是璇贵妃?由此说来,是璇贵妃要对明贵妃不利?”

“公公心思缜密,忆雪佩服。正因为此事紧迫,才不得不这样到府上失礼,惟怕寒王会一时之差导致后祸!璇贵妃是唯一一个执理六宫的妃嫔,又是卿王和云王的母妃,子以母贵,她若是真对明贵妃不利,既是去除了明贵妃这个眼中钉,也大挫了寒王的元气。”我幽幽地徘徊在房内,一点一点担忧全部汇聚在心头。

纵然与明贵妃交往不多,可是我们之间仿佛千丝万缕难以言清。她是个绝美的女子,一身白衣丝毫没有哗众取宠之嫌,雪色肌肤似可融于广阔天地之间,一双杏眸柔情似水,浓密羽睫翻飞,眼角微有勾挑,柳眉似叶挑破如天蔚蓝,樱唇饱满润如泽湖。

如此美貌的女子,几乎是让天下男子梦中好逑。然而她有着自己的气节,就像是皇甫山庄中的那一池玉莲,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她究竟是否爱着明帝呢?若她爱着明帝,为何对明帝毫无迎合之意?是因着不屑于与其他妃嫔争宠吗?若说她不爱,她又怎能隐忍这么多年,还为明帝诞下了成王和寒王二子?

李承权沟壑纵横的老颜似乎记录着岁月的事迹,但即便是他,恐怕也难以解答我心中的疑惑。我对于明贵妃和明帝之间的恩怨概不通晓,便连着如今成王等人的事情,若非我亲耳听闻、亲眼所见,只恐我亦不能明白圣宫中是如何的风起云涌。

正在忖思时分,门外隐约有脚步声经过,只听两个女子说道:“夫人,王爷近日几次回府,竟连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夫人呢!”

此声一落,只听另一个温柔含怨的女声言道:“王爷,只怕王爷早已将我忘却了吧?我不过是王爷府内的一个侍妾,最早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奉茶女官,比不得湛王妃至少也是相爷的女儿出身高贵,幸得王爷不弃,如今仍留我在王府衣食无忧,我还能有什么好不满的?”

两个女子渐走渐远,只留下房内满腹疑惑的我。方才言辞带怨的女子究竟是谁?是冷思寒的侍妾?真真可笑,堂堂功成名就的寒王,怎么会连个侍妾都没有?不是此事难以置信,而是我自己早先没有想到,适才听到的言语当真是对我的当头棒喝!

我不禁冷笑出声,而无从怪得冷思寒对我隐瞒。李承权见我颜色不对,便低声道:“宫主,可是身体不适?”

“噢,忆雪无恙,多谢公公关怀。请问公公,将才过去的那个女子,不,夫人,她是?”我尽量不动声色地坐下,双手端起一边的茶盏,抬袖示意李承权也一并坐下。

李承权闻声缓缓点头,笑道:“是这样,是绛夫人,她本是太后身边的奉茶女官桐绛,是王爷弱冠之年太后赏赐的侍妾,府中的下人们都唤她作绛夫人。府中除了绛夫人,还有玉夫人和霜夫人,都是太后或陛下赏赐给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