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恳求成全
第89章 恳求成全
我将怀中的月桂取出放到玉几上，强颜笑道：“娘娘有空便常常这月桂茶，茶丝全是我仔细挑选的，素闻月桂能够驱寒强心，娘娘心里冷久了，希望此茶可以添暖。”
明贵妃见状缓步过来握住我的手道：“自第一眼见你，我便知道了为何寒儿这样钟情于你，你是个能解所有人心思的女子，凭那人是贫是贱，你都一并看待。你本身是高贵的，却不轻抬自己的身份，这等心胸，真真非寻常女子能比。”
“娘娘谬赞了，忆雪确是个寻常女子罢了。”我望着明贵妃轻柔地笑着，只当是对着昔日里自己的母亲。
“放下这些你便出宫去吧，以你现在的情况不可在宫中久留。我只怕是看不到你与寒儿成婚的一日了，不知你可愿完成我的一个心愿？”明贵妃坐在玉几旁，打开我安放月桂的茶囊拨弄了起来。
我闻言疑惑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忆雪定然尽力而为。”
明贵妃听罢笑了起来，望着我道：“瞧你，你这孩子如此认真，又不是什么赴汤蹈火之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像寒儿平日里叫我一样唤我一声，不要再唤我娘娘了。”
我迟疑片刻，随后掠开裙摆后退一步叩身在地，抬眸望着明贵妃道：“忆雪见过母妃，忆雪不孝，不能如儿媳侍奉在侧，还请母妃原谅。”
似是感到心满意足了，明贵妃不再看我，继续拨弄着玉几上的月桂道：“多谢你送来的好茶，本宫一定会记得喝，我今日对你所言不要告诉寒儿，我怕他的心思会动摇。日后，便有劳你照顾寒儿了，本宫会为你们祈福。”
冷思寒夺位的心思明贵妃心中了如明镜，我对这位母亲心生敬意，深深地行了一个叩拜之礼道：“忆雪谨记，就此，拜别母妃。”
走出关雎宫的一路我不曾回头，亦不敢抬眸。窗前那个对着月桂长寄相思的女子，定然时时盼着能够脱离凡世去和她心中的勇士相会。我不敢回头，只因担心看到那女子如痴如醉的眷容；我不曾抬眸，唯恐他人望断我眸中晶莹有光。
唇间不由得低声念道：“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凄凉别后，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宫主，属下有要事相告！”皓月当空，夜色正浓，我将要安寝之时却听到安琰在门外低唤。
我随手披上一件衫裙，整顿了衣衫道：“进来吧。”谁知安琰推开门，身后竟是幽涯和另一个面带青纱的人，我蹙眉道：“幽涯身后是何人，面带青纱好不磊落！”
幽涯闻言轻声笑道：“如今我归来，忆雪也不以茶款待，却责问起当初嘱托我要去做的事情了？”
语罢，幽涯和那个面带青纱的魁梧男子围着我房内的茶案坐了下来。我仔细打量着那个男子露在青纱之外的容貌，眼窝略有凹陷，双眸俱放精光，鼻梁俊挺不凡，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涌到唇边，我惊呼道：“阿伦可汗？”
“哈哈……”阿伦耶慕随后将青纱取下，双眸幽阖地笑道：“安离宫宫主真是好眼力，本汗可是记着你的果酒，忍不住要随幽涯先生再来向你讨要一杯！”
不知为何，我听着阿伦耶慕的言辞却是心中一暖，有一个人能将你记在心中已是不易，何言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唇角浅笑，向安琰疾呼道：“安琰，叫幽时去将我陈酿已久的惜梅酒取来，可汗不辞辛苦前来讨酒，我岂有不应之理？”
幽涯愈发玩世不恭起来，低叹道：“我是真真可怜，可汗一句话便有好酒招待，我就算跑断了两条腿也不见得有杯茶来。”
我忍俊不禁道：“好你个幽涯，邀功倒是拿手！好，若是你能再帮我完成一件事，那忆雪就答应为你烹一壶好茶！”
“何事？”幽涯挑眉问道。
我闻声垂眸，低喃道：“我要在可汗迎娶清思郡主之前，见郡主一面。”轩辕一笑现在深居宫中，若要与她相见除非我再次进宫，可乔装的事情不是次次做得，早晚都会露出蛛丝马迹。
幽涯不由得翻了下白眼，无奈道：“我便知你这杯茶不是容易喝的，且让我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设法助你。”
幽时端酒而至，逐一为我和阿伦耶慕斟满便退出了舞樱轩守在门外。阿伦耶慕举起面前的酒盅道：“多谢你邀我前来，我只以为此生再见不到你，徒增遗憾。”
阿伦耶慕的言辞让我明白一事，幽涯虽然将他带来了明曦城，却未曾告诉他我为何不想让他娶轩辕一笑，而阿伦耶慕只怕以为是我对他生出暗示。这个幽涯，事情向来只做一半，如今仍要我自行与阿伦耶慕说个清楚。
我执起酒盅敬向阿伦耶慕，抿唇道：“阿伦可汗真是抬举忆雪了，忆雪心有一问，不知阿伦可汗能否解答？”
“宫主但说无妨。”阿伦耶慕随即将一杯酒倾入口中。
我却放下酒盏云步至窗边，推开雕窗，让一轮明月洒入房内，轻问道：“人人都道神仙好，却有古人道只羡鸳鸯不羡仙，不知可汗意下为何？”
“做神仙自是逍遥自在，却比不得鸳鸯缱绻成双，本汗甚是喜欢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若成双对，则世不可散。”阿伦耶慕一边说着，一边再往自己的酒盅里斟酒。
“听闻可汗所言，可汗自是愿意成全有情之人的？”我周身沐在月光里，回眸望向阿伦耶慕，惭愧自己将要对他说出极为残酷的言辞。
阿伦耶慕闻声连连颔首，啧酒道：“本汗若是知晓，定然成全。”
我随即垂眸低声道：“那么，现今便有这样两双有情之人，恳请可汗予以成全。”
“谁？”阿伦耶慕此刻放下手中酒盅，望着我沉定的双眸，我眸中清冷的火焰却是要将他满腔的爱慕浇熄。
我抬眸望向阿伦耶慕凹陷的双眸沉声道：“一则清思郡主与另一位皇甫公子，他们二人虽相隔万里却心心相印，是而请可汗成全。”
阿伦耶慕神色转而黯然，似是知道我接下来想要言说什么，低声道：“那么，你所言另一对有情人，是谁？”
“是当今寒王和民女忆雪。”我执起桌上的酒盏，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次想要将酒壶拿起时却被阿伦耶慕按住双手。
阿伦耶慕冷声问道：“你令幽涯不远千里将我邀来，却是要我成全你与他人？你要我成全清思郡主不难，可在你心中，我如何比不得冷思寒？”
“可汗此言差矣，不是可汗比不得寒王，只是在忆雪心中，寒王正是那个能够撼动心弦之人。此事无关是早是迟，是优是劣，全是心中使然。可汗本是独一无二的，不需与他人相比，只是忆雪的心思太小，难容他人了。”我不动声色地将手从阿伦耶慕的手中抽出，随即再斟满一杯酒饮尽。
“你说你心中难容他人，本汗心中又何尝不是？本汗现在真想恨毒了你，可是做不到，连我自己也觉得异常可笑！”阿伦耶慕说罢站起身来，动作鲁莽绊倒了身下的雕椅，惊得门外的幽时夺门而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见状对幽时道：“无妨，阿伦可汗有些不胜酒力，你引可汗去客房好生休息吧。”继而我望着阿伦耶慕的背影，切声道：“阿伦可汗，忆雪无悔所言，忆雪自知强人所难，却恳求可汗海量。”
不得不说，我有些瞧不上此刻的自己，我深知自己不仅仅是在强人所难，更是视阿伦耶慕的一番真情于不顾。昔日里最看不得人不顾情义，而我如今便是那般绝情之人，生生地在阿伦耶慕的心上抽下鞭痕，忽地觉得自己真真卑鄙之人。
幽时自外将房门掩住，我跟随至门边私心直接上了门闩，随即流月窗边有黑影翻入房内，我步至床榻上的枕柜边取出两只白玉瓷盏道：“你终是来了，这惜梅酒尚在炉上，你可愿陪我喝上一杯？”
黑衣人将银面具摘下，冷眸转柔，轻步至我身边扶住我的肩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这阿伦耶慕确是个真性情之人，如若日后成事，我们一同宴请他一番可好？”
我认真抚摸着白玉瓷盏上精致的纹路，玉盏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我不免想到此时正在南疆的冷思平和冷思玄，还有皇甫宜道。不知皇甫宜道是否在苦恼着轩辕一笑欲嫁吐谷浑可汗之事？然而他的确能耐得住性子，不会轻易妄为。冷思寒尚在明曦，便是皇甫宜道最后的念想。
冷思寒的寥寥几句却让我眸中酸涩，我如何不明晓冷思寒心中之苦？圣宫今日传出消息，明贵妃殁，举朝同丧，百姓三月不许鱼肉荤腥张灯结彩。我放下瓷盏执起冷思寒置于我肩头的双手，不无苦痛道：“我们既是同苦，便来效仿古人借酒消愁罢。”
我将方才用过的两只酒盅放到一边，继而将白玉瓷盏在案上成双安放，自炉上取下暖暖的惜梅酒在杯中斟满。冷思寒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冷笑道：“千防万防，母妃的命竟是断送在段庶母的手里！”
我心下暗惊，段妃？冷思平的母妃？冷思平与冷思寒交情至深，绝不可能发生此事！我按住冷思寒握着瓷盏的手问道：“十二爷与你向来交好，你可想到此事有何蹊跷之处？”
冷思寒眸光骤然冷淡，唇角勾起轻蔑一笑，声音低冷道：“蹊跷之处？宫人发现母妃已殁时，想到只有段庶母来过母妃的宫里与母妃同饮清酒，而清酒即为毒酒。随后父皇遣人去段庶母宫中查看，段庶母已然自缢。段庶母素来温和不争，只怕是遭人胁迫，受人指使。”
“此人之心昭然若揭，是冲着离间你和十二而来！犹记得那日我去你府中让房蒙往宫中寻你，便是我听到了成王与云王勾结，想要你去多加周护明贵妃娘娘。可我机关算尽，不想他们竟会利用段妃来达成目的！”我心中寒冷异常，犹记得当初云王犯上，所有皇子都为云王求情，独独冷思成坐视不理，而今他们二人却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实在可恶！
我将怀中的月桂取出放到玉几上，强颜笑道：“娘娘有空便常常这月桂茶，茶丝全是我仔细挑选的，素闻月桂能够驱寒强心，娘娘心里冷久了，希望此茶可以添暖。”
明贵妃见状缓步过来握住我的手道：“自第一眼见你，我便知道了为何寒儿这样钟情于你，你是个能解所有人心思的女子，凭那人是贫是贱，你都一并看待。你本身是高贵的，却不轻抬自己的身份，这等心胸，真真非寻常女子能比。”
“娘娘谬赞了，忆雪确是个寻常女子罢了。”我望着明贵妃轻柔地笑着，只当是对着昔日里自己的母亲。
“放下这些你便出宫去吧，以你现在的情况不可在宫中久留。我只怕是看不到你与寒儿成婚的一日了，不知你可愿完成我的一个心愿？”明贵妃坐在玉几旁，打开我安放月桂的茶囊拨弄了起来。
我闻言疑惑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忆雪定然尽力而为。”
明贵妃听罢笑了起来，望着我道：“瞧你，你这孩子如此认真，又不是什么赴汤蹈火之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像寒儿平日里叫我一样唤我一声，不要再唤我娘娘了。”
我迟疑片刻，随后掠开裙摆后退一步叩身在地，抬眸望着明贵妃道：“忆雪见过母妃，忆雪不孝，不能如儿媳侍奉在侧，还请母妃原谅。”
似是感到心满意足了，明贵妃不再看我，继续拨弄着玉几上的月桂道：“多谢你送来的好茶，本宫一定会记得喝，我今日对你所言不要告诉寒儿，我怕他的心思会动摇。日后，便有劳你照顾寒儿了，本宫会为你们祈福。”
冷思寒夺位的心思明贵妃心中了如明镜，我对这位母亲心生敬意，深深地行了一个叩拜之礼道：“忆雪谨记，就此，拜别母妃。”
走出关雎宫的一路我不曾回头，亦不敢抬眸。窗前那个对着月桂长寄相思的女子，定然时时盼着能够脱离凡世去和她心中的勇士相会。我不敢回头，只因担心看到那女子如痴如醉的眷容；我不曾抬眸，唯恐他人望断我眸中晶莹有光。
唇间不由得低声念道：“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凄凉别后，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宫主，属下有要事相告！”皓月当空，夜色正浓，我将要安寝之时却听到安琰在门外低唤。
我随手披上一件衫裙，整顿了衣衫道：“进来吧。”谁知安琰推开门，身后竟是幽涯和另一个面带青纱的人，我蹙眉道：“幽涯身后是何人，面带青纱好不磊落！”
幽涯闻言轻声笑道：“如今我归来，忆雪也不以茶款待，却责问起当初嘱托我要去做的事情了？”
语罢，幽涯和那个面带青纱的魁梧男子围着我房内的茶案坐了下来。我仔细打量着那个男子露在青纱之外的容貌，眼窝略有凹陷，双眸俱放精光，鼻梁俊挺不凡，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涌到唇边，我惊呼道：“阿伦可汗？”
“哈哈……”阿伦耶慕随后将青纱取下，双眸幽阖地笑道：“安离宫宫主真是好眼力，本汗可是记着你的果酒，忍不住要随幽涯先生再来向你讨要一杯！”
不知为何，我听着阿伦耶慕的言辞却是心中一暖，有一个人能将你记在心中已是不易，何言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唇角浅笑，向安琰疾呼道：“安琰，叫幽时去将我陈酿已久的惜梅酒取来，可汗不辞辛苦前来讨酒，我岂有不应之理？”
幽涯愈发玩世不恭起来，低叹道：“我是真真可怜，可汗一句话便有好酒招待，我就算跑断了两条腿也不见得有杯茶来。”
我忍俊不禁道：“好你个幽涯，邀功倒是拿手！好，若是你能再帮我完成一件事，那忆雪就答应为你烹一壶好茶！”
“何事？”幽涯挑眉问道。
我闻声垂眸，低喃道：“我要在可汗迎娶清思郡主之前，见郡主一面。”轩辕一笑现在深居宫中，若要与她相见除非我再次进宫，可乔装的事情不是次次做得，早晚都会露出蛛丝马迹。
幽涯不由得翻了下白眼，无奈道：“我便知你这杯茶不是容易喝的，且让我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设法助你。”
幽时端酒而至，逐一为我和阿伦耶慕斟满便退出了舞樱轩守在门外。阿伦耶慕举起面前的酒盅道：“多谢你邀我前来，我只以为此生再见不到你，徒增遗憾。”
阿伦耶慕的言辞让我明白一事，幽涯虽然将他带来了明曦城，却未曾告诉他我为何不想让他娶轩辕一笑，而阿伦耶慕只怕以为是我对他生出暗示。这个幽涯，事情向来只做一半，如今仍要我自行与阿伦耶慕说个清楚。
我执起酒盅敬向阿伦耶慕，抿唇道：“阿伦可汗真是抬举忆雪了，忆雪心有一问，不知阿伦可汗能否解答？”
“宫主但说无妨。”阿伦耶慕随即将一杯酒倾入口中。
我却放下酒盏云步至窗边，推开雕窗，让一轮明月洒入房内，轻问道：“人人都道神仙好，却有古人道只羡鸳鸯不羡仙，不知可汗意下为何？”
“做神仙自是逍遥自在，却比不得鸳鸯缱绻成双，本汗甚是喜欢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若成双对，则世不可散。”阿伦耶慕一边说着，一边再往自己的酒盅里斟酒。
“听闻可汗所言，可汗自是愿意成全有情之人的？”我周身沐在月光里，回眸望向阿伦耶慕，惭愧自己将要对他说出极为残酷的言辞。
阿伦耶慕闻声连连颔首，啧酒道：“本汗若是知晓，定然成全。”
我随即垂眸低声道：“那么，现今便有这样两双有情之人，恳请可汗予以成全。”
“谁？”阿伦耶慕此刻放下手中酒盅，望着我沉定的双眸，我眸中清冷的火焰却是要将他满腔的爱慕浇熄。
我抬眸望向阿伦耶慕凹陷的双眸沉声道：“一则清思郡主与另一位皇甫公子，他们二人虽相隔万里却心心相印，是而请可汗成全。”
阿伦耶慕神色转而黯然，似是知道我接下来想要言说什么，低声道：“那么，你所言另一对有情人，是谁？”
“是当今寒王和民女忆雪。”我执起桌上的酒盏，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次想要将酒壶拿起时却被阿伦耶慕按住双手。
阿伦耶慕冷声问道：“你令幽涯不远千里将我邀来，却是要我成全你与他人？你要我成全清思郡主不难，可在你心中，我如何比不得冷思寒？”
“可汗此言差矣，不是可汗比不得寒王，只是在忆雪心中，寒王正是那个能够撼动心弦之人。此事无关是早是迟，是优是劣，全是心中使然。可汗本是独一无二的，不需与他人相比，只是忆雪的心思太小，难容他人了。”我不动声色地将手从阿伦耶慕的手中抽出，随即再斟满一杯酒饮尽。
“你说你心中难容他人，本汗心中又何尝不是？本汗现在真想恨毒了你，可是做不到，连我自己也觉得异常可笑！”阿伦耶慕说罢站起身来，动作鲁莽绊倒了身下的雕椅，惊得门外的幽时夺门而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见状对幽时道：“无妨，阿伦可汗有些不胜酒力，你引可汗去客房好生休息吧。”继而我望着阿伦耶慕的背影，切声道：“阿伦可汗，忆雪无悔所言，忆雪自知强人所难，却恳求可汗海量。”
不得不说，我有些瞧不上此刻的自己，我深知自己不仅仅是在强人所难，更是视阿伦耶慕的一番真情于不顾。昔日里最看不得人不顾情义，而我如今便是那般绝情之人，生生地在阿伦耶慕的心上抽下鞭痕，忽地觉得自己真真卑鄙之人。
幽时自外将房门掩住，我跟随至门边私心直接上了门闩，随即流月窗边有黑影翻入房内，我步至床榻上的枕柜边取出两只白玉瓷盏道：“你终是来了，这惜梅酒尚在炉上，你可愿陪我喝上一杯？”
黑衣人将银面具摘下，冷眸转柔，轻步至我身边扶住我的肩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这阿伦耶慕确是个真性情之人，如若日后成事，我们一同宴请他一番可好？”
我认真抚摸着白玉瓷盏上精致的纹路，玉盏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我不免想到此时正在南疆的冷思平和冷思玄，还有皇甫宜道。不知皇甫宜道是否在苦恼着轩辕一笑欲嫁吐谷浑可汗之事？然而他的确能耐得住性子，不会轻易妄为。冷思寒尚在明曦，便是皇甫宜道最后的念想。
冷思寒的寥寥几句却让我眸中酸涩，我如何不明晓冷思寒心中之苦？圣宫今日传出消息，明贵妃殁，举朝同丧，百姓三月不许鱼肉荤腥张灯结彩。我放下瓷盏执起冷思寒置于我肩头的双手，不无苦痛道：“我们既是同苦，便来效仿古人借酒消愁罢。”
我将方才用过的两只酒盅放到一边，继而将白玉瓷盏在案上成双安放，自炉上取下暖暖的惜梅酒在杯中斟满。冷思寒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冷笑道：“千防万防，母妃的命竟是断送在段庶母的手里！”
我心下暗惊，段妃？冷思平的母妃？冷思平与冷思寒交情至深，绝不可能发生此事！我按住冷思寒握着瓷盏的手问道：“十二爷与你向来交好，你可想到此事有何蹊跷之处？”
冷思寒眸光骤然冷淡，唇角勾起轻蔑一笑，声音低冷道：“蹊跷之处？宫人发现母妃已殁时，想到只有段庶母来过母妃的宫里与母妃同饮清酒，而清酒即为毒酒。随后父皇遣人去段庶母宫中查看，段庶母已然自缢。段庶母素来温和不争，只怕是遭人胁迫，受人指使。”
“此人之心昭然若揭，是冲着离间你和十二而来！犹记得那日我去你府中让房蒙往宫中寻你，便是我听到了成王与云王勾结，想要你去多加周护明贵妃娘娘。可我机关算尽，不想他们竟会利用段妃来达成目的！”我心中寒冷异常，犹记得当初云王犯上，所有皇子都为云王求情，独独冷思成坐视不理，而今他们二人却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