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90章 几人存得住真情

第90章 几人存得住真情

“你的心意我将时便通晓了,只是难料四哥竟真能下的去手,我甚觉可笑!好歹,他还是母妃的亲子!”冷思寒啧抿着惜梅酒,唇角的笑容深得让人心疼。

我明知冷思寒与冷思平之间不会因此生出嫌隙,却不无敬佩这两个男子的母亲,一个守情一生,另一个护子却命。思绪至此,我转而问道:“皇上作何处理?”

冷思寒双眸幽阖道:“后宫争斗不宜公诸世人,父皇无意再做追究,只道是宫中两个嫔妃积病成疾而病逝。兴许是还有几分念着母妃,是而为母妃以半个皇后的礼仪安葬于皇陵,而段妃则以寻常礼仪下葬。”

这可真是明帝的作为!明帝惯于将一切隐藏心中,对明贵妃的思慕也好,对君王之位的视若尊上也罢,他惯于把情意之事视为索然无味的政治生活中的调剂,好让他知晓自己终是个有情有义的君王,对心爱之人是如此,对百姓亦是如此。如此装扮久了,便连着他自己也深信不疑了。

试问帝王世家,几人存得住真情?我执起一旁的竹签拨弄着炉下若明若灭的火焰,与冷思寒举杯相见,我淡淡阖眸道:“拂月引流作炉焰,温酒消愁浅眉梢。凝雪娆娆盼逐月,早有吴刚待上头。”

我不曾忘记明贵妃的本名为伊雪娆,在昭柔语中意旨在月下绽放的最美丽的花朵,而这一点,冷思寒更不曾忘记。

从前些日子梅汐若和仲清诗的言辞中,我对待轩辕一笑不免心生几分戒备,无论梅汐若她们所言是真是假,我总知自己确实与轩辕一笑分别甚久。此时的她是否还是一年前那个为了所爱之人敢于违背父兄的刚烈女子?我不敢确定。

幽涯说是次日为我设法,却不想他和安玖的行事方法也没什么不同。几日来他并未向我提及什么,只是着人对阿伦耶慕好吃好喝好招待。然后终于有一日,幽涯同是扛着一个布袋进入我的房间,在将麻袋头尾倒置放至地上的同时又示意我将面纱带起,随后将麻袋除去之时退出舞樱轩,仍是将后续的事端交给我。

将将重又见到光明的轩辕一笑先是抬手掩住双眸,随后缓缓幽阖着双眸环顾着舞樱轩,继而将手放下望着独坐于茶案前的我,试探着问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不知姑娘是何人,又为何用这种方式见一笑?”

“你是清思郡主,还是轩辕一笑?”不理轩辕一笑的疑惑,我轻手捋着垂落在面纱之外的青丝,连连道:“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我这青丝未成白雪,可是因着我心中无所牵挂?”

轩辕一笑先是定定地说了句:“若无轩辕一笑何来清思郡主?”待她听闻我言及离恨与白头之说,继而一双水眸略有失神,低喃道:“满头青丝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相思,有道是一寸相思千万绪,姑娘可切莫错了念想。”

及至此时,我抬手向轩辕一笑道:“姑娘请坐,今日将姑娘以此种方式请来确实是我的唐突,还请姑娘见谅。只是久闻清思郡主才色兼备,左不过想见见姑娘,论一论是否真性情罢了。姑娘方才的一番言论,确是让我知道姑娘心中有情,却不知姑娘日日困在宫中,更是不久便要远嫁吐谷浑,可还会将情义作真?”

见我相邀,轩辕一笑从门边步至案旁落座,容色黯然比不得往日灵气坦率,只余了几分昔日的温和如昨。闻罢我提及她即将远嫁之事,当即苦笑道:“我是身在圣宫身不由己,吐谷浑是什么地方我当真不知,而这清思郡主的虚名更不是我心中宝贝的劳什子,谁若想要,我巴不得附上大礼赠予了她!”

“听闻圣宫中早前还有一位清言郡主,两位郡主的情义一向好,后来清言郡主还嫁与了思王为妃,不知你二位现今是否还好?”言说间,我似不经意地自飞仙髻上取下一只雕刻精致的竹簪拨弄起面前的茶叶,仔细挑选,又按照茶叶的粗细之质小心入壶。

轩辕一笑闻声目光稍滞,细声道:“清言郡主?皇甫宜静,静儿?大哥惯是暗里狡黠之人,恁的所有事全凭他一人做主,凡是对他和成王有阻碍者,他便痛下毒手,我是惯了的。我与大哥不睦,是而长久居住在宫中而非住在哥哥的王府。我心中惊恐,惟怕静儿跟着大哥,会将大哥的行径学了去,更怕静儿日后会加害他和他的主子。”

耳中是轩辕一笑颤抖的娇声,以至于我想象不到她心中到底暗藏着怎样的恐惧。她和静儿闹翻是因为害怕,害怕轩辕奕成会加害他和他的主子,他是谁?我明知那个人定是皇甫宜道,却仍是满心怅惘。

皇甫宜静同轩辕一笑不同,静儿是爱上了冷思成,然而任何人也不能说冷思成是她不该爱之人,因着爱与不爱本不在世人的论断之中。而轩辕一笑对皇甫宜道,更像是自爱上便不由得违背父兄的刚性女子,她爱的痴,索性一反到底。

令人庆幸的是圣宫中的勾心斗角并未磨平轩辕一笑心中为爱崛起的棱角,可她的痴心错害了皇甫宜静,她与皇甫宜静之间的纠葛会有怎样的后果,只怕她自己也未可知!

我眸中略有酸涩,轻咬朱唇道:“你可是忘却了,静儿到底是他的胞妹,她在其他王妃之间备受欺侮,你不予帮衬着还任其恣意,日后见着他想要如何与他言说?你若还记着昔日和她的姐妹之情,便该好好与她相与商榷。”

“姐妹之情?是了,不仅我们二人是姐妹,你如何不该怪忆雪?她对静儿向来好,听闻静儿受苦,为何她不从寻茶之途速速赶回救她?为何她明知我们二人各自心中牵挂,却还是忙着自己的茶道而对她不管不问?”轩辕一笑似是找到了极好的托辞,一心将事情推诿他人。

闻罢,我缓缓摇头,眸中严酷,随即冷声道:“你若是将缘由推到平阳公主身上也好,你只管日后过着你可汗夫人的好日子,皇甫公子的事情再不用你过问,他是生是死,也不由你过问!”

“你怎的知道皇甫公子?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你既说出关及他生死的言论,定是知晓什么!他怎么了?你快告诉我!”轩辕一笑大惊失色,原本平静垂侧的双手倏地按住了桌案,双眸定定地看向我,似要将我的面纱看穿。

我唇角苦涩一笑,继而从滚炉上提起茶壶往茶盅中斟满,似是不在意道:“你还会在乎皇甫公子的死活?他是生是死与你又有何干?”

轩辕一笑愤而起身,怒喝道:“姑娘此言差矣!一笑此生认定了皇甫公子,定是非他不嫁。如今陛下令一笑嫁与吐谷浑可汗,一笑心系族人和社稷安危,实在别无他法。若是姑娘与宜道相识,便请好生照料他,如是,一笑便生无可恋了!”

“郡主可是不要活了?若是如此,在下倒是能帮郡主这个忙!”我见着轩辕一笑愤愤的样子有意再加探试。

若是轩辕一笑真有在出嫁时自尽的意思,我便可以顺水推舟地把剂量恰好的九乌离心散给她,略施激将法她便会将九乌离心散当做毒药服下。现今我已经将阿伦耶慕说服,在他迎亲之日冷思寒便可以令自己的手下混迹于迎亲队伍中,包括皇甫宜道。当轩辕一笑服下九乌离心散,他们则立即将轩辕一笑抬到南疆处冷思寒的军营,由我们一等人进行救治。

“姑娘只道是告诉一笑有关宜道的现状,知道他现在很好,一笑便安心了。”轩辕一笑失神地跌坐回雕凳上,神游太虚般抚摸着我递到她手边滚热的茶盅,丝毫不顾及纤纤玉手已经被烫得通红。

我仍是一副毫不怜惜的声腔冷冷说道:“如今我便告诉郡主,皇甫公子在南疆军营中和平王运筹帷幄,前御吐谷浑后拒匈奴,甚好,郡主尽可放心。”随后,我自袖囊中取出一个樱状玉簪,笑道:“这只簪子还请郡主收下,郡主即将大婚,在下备了两份薄礼相送,一份是这支蓝田暖玉樱簪,另一份便是置放在这通心簪骨中的毒药。将时郡主想要一了百了,尽可自发间取下这支簪子吮吸簪骨处,毒药便可流入口中。”

轩辕一笑缓缓接过那支蓝田玉簪戴在发间,倏地笑道:“如此甚好,我与姑娘虽不相识,姑娘却了结了我此生夙愿,一笑心中感激,只得来生结草相报。”她言间忘情地抚摸着发间的玉簪,接着道:“姑娘这簪子送的也好,一笑有一好友便是爱极了这种樱状玉簪,只可惜这支簪子是要命的毒物,让她见不得,然而我又不得不戴着这支簪子去极乐见她。”

她话中好友想必便是先前香消玉殒的平阳公主,也正是现今的离忆雪。真好,知道她心中仍有皇甫宜道,知道她没有变成梅汐若和仲清诗所言的可疑之人,知道她仍是当初与我筝弦相奏的笑儿,真好。

“郡主可是曾经赠了那个朋友一把古筝,名唤‘不易’?不易,不易,筝音不易,筝心不易,情谊不易,情心不易。”正待我言说着,轩辕一笑满心疑惑起来,而我隐在面纱下的唇角却是勾起了一抹欣慰的弧度,眼看着轩辕一笑饮尽茶盅里的清茶随即向一侧倒下。

此刻,守在门外的幽涯似不曾迈出脚步,却又瞬间行至桌旁扶住了行将倒下的轩辕一笑,只见他细挑修眉,阖了阖狭长的眸子无奈道:“忆雪何苦瞒她至大婚当日,未免让自己太过疲累了。”

我望着身着淡黄色浮光绣锦的轩辕一笑,全身雪梅的花样与淡黄色正是相显衬,更添了一分雅致。那襟脚处的梅枝绣得甚是精致,粉而不腻,冷却是不俗。腰间的系挂着的缨络和在皇甫宜道的似是一对,分别是和合二仙之一,如有一日他们得以终成眷属,也算是不辜负这一对和合二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