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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最美的出嫁女子

第93章 最美的出嫁女子

“天机算,有人生而能成事,有人经难而能成事,有人历经毕生而不能成事。我不知此事是否算得上你的一个磨难,可我知道你已然将最不舍的东西也舍去了。无心,你的好日子必定在后头。”我浅笑着以双手包握着无心的手,由冷而暖是她掌心的温度。

为禅是无心的过客,行途匆匆,无心日后必会不时地念及起这个让她铭心的人,然而她会感谢为禅的出现,因着为禅的出现让无心通略了何为相忘于江湖,亦让她学会了何为舍得。舍兮得之相倚,得兮舍之相伏。

与民间的男女相比,大哥和笑儿的成亲格外与众不同。笑儿不用乘坐花轿被抬到夫家的府邸,又因为军营中并无双方的长辈在场,他们两个不用行跪拜高堂之礼。

大哥所要忙碌的便是将我亲手研制的酒送给各位将士们饮尝,俗称好日酒,而大哥和笑儿共同为这酒赋的名字则是“不易”。若说他们是言成情不易,确实是在情理之中,而另一面他们更像是在向对方许下一个此情不渝的诺言。笑儿则是在我的陪伴下由一个小帐里,身着着一袭绝伦美丽的嫁衣走向她的归宿。

君无心自小在民间居住最是知道民间俗礼,她在笑儿梳妆时一面为笑儿用棉线织扫着满面尘埃,一面夸笑儿真好的福气,不论经过了什么磨难,总算是苦尽甘来。

我将一支珠粉的玉簪戴到笑儿发间,珠帘凤冠本就让笑儿有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韵,明珠霞帔更使笑儿国色生香。君无心为笑儿戴上红盖头,她唇间碎念道:“来来来,好美的新嫁娘!盖上红盖头,福日在后头!走喽!”

几人说笑间将笑儿送出帐外,君无心和琉璃出了帐子便从近路往喜堂跑了去候着,徒留我一人陪伴在笑儿身边与她一步一念地走着。

在喧嚣的炮仗声中,我双手将扶着笑儿的广袖一同步向喜堂。双眸小心打量着笑儿一身的衣着,安琦和安玮二人特地置办了大红的蜀锦,质地光柔细腻,远远看来便像是一片红霞在飘飞。

拓跋晟的夫人尤擅女红,是而在蜀锦的对襟上用金线悉心绣制了一双鸳鸯戏水,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将要离了这嫁衣往水中游去。广袖的袖口则是一朵清兰,在笑儿的举手投足间仿佛挥袖闻香。

往下去红绸缠腰,点缀着一块雕琢成曼珠沙华的白玉,正映得笑儿肌肤胜雪。琉璃铸艺精巧,为大哥和笑儿打制了一套相吸成圆的银佩,一半雕刻着“不离”二字,另一半雕刻着“难易”二字,此心不离,此情难易,甚是贴切。

火红的裙摆千折百回地拖曳在地,人过处像是激起了熊熊烈火,更显出这一对新人的情意如火如荼,亦是在场宾客的喜悦不尽。

“笑儿,心中可高兴吗?”我轻握着笑儿的柔荑低声问着,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出嫁女子,因着她能嫁与她心目中那个最好的男儿。无论他们今后过着怎样的日子,至少这一刻是值得怀念的珍宝,而他们拥有了。

笑儿精美的容颜隐在盖头之下,依约能够看到蒙着盖头的容颜顿然摇了摇头,继而一声芬芳兰语道:“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安心。忆雪,你知道我和宜道这一路走得太久,久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快要无望时,竟教我盼来了今天。高兴是早已过了的,剩下的便只是安心了。”

我闻声轻笑,不觉拍了拍笑儿的手,唇角浅笑道:“安心便好。人之为人,最是那一颗心七窍玲珑,永无停歇的时候。若是人人的心都能如你此刻安然沉静,当日便不会有平阳公主去匈奴和亲,也不会让明帝威迫至此,而你也不至要用这样的方法与所爱之人成眷属。”

“索性再多的波折都已烟消云散,过去我和宜道经历了那番种种,今后却是什么也不会怕了!”笑儿的言语中透着难以诉说的欣喜,她终是和宜道等到了这一天,从我第一眼见到她时便笃定这一日的到来。

说话间便到了喜堂,路旁的将士们都在熙熙攘攘地为新人贺福,卸去盔甲的他们一个个都是敦厚笃实,一看便知各个都是冲锋的铁血汉子。淳于勉和拓跋晟几人则站在人前含蓄地笑着,而这便是他们的性子,沉稳内敛又宠辱不惊,叫人能够安心任用。

宜道在堂前迎向我们,他举起了手中的系花红绸向我示意,我见状将红绸的一端接过递到笑儿的手中。在将笑儿扶向宜道时,我错肩往笑儿的耳边低声道:“这一日来的不易,你要的情爱便在你的手中,可要仔细握着!”

随后,宜道将笑儿揽了过去,我便走向立于喜堂一侧的冷思寒,他面含浅笑地等候着我不急不缓的步子。相知的人近在咫尺,我垂眸笑道:“大哥心思如何?”

“不喜不悲,大略是安心罢。他盼了这么多年,自没遇见你之前他就在盼着,如今终于盼到了,终归是安心了。”冷思寒素来清冷的眉眼间透着一股难得的温柔,看来大哥和笑儿成婚不仅是让他们自己安心,对冷思寒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宽慰。

喜堂之中红帐牵绸,双喜字贴在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喜字之下是一方雕花香案,奉着时令瓜果和幽幽生烟的香炉,一对盘龙红烛在微风中灼烧得焰影曳曳。所有的一切都红得叫人喜悦,叫人心暖,叫人心生神往,连同我也不免失神片刻。

“吉时已到!”这是寒王营内的喜事,故而由年纪为长的许伯担任赞礼者。许伯见着大哥牵着笑儿进了喜堂,于是接着喊道:“拜堂!一拜!再拜!夫妻对拜!”

宜道和笑儿随着许伯的赞唱进行了三拜九叩,夫妻对拜之刻两人面面相对,稍顿片刻之后便深深地叩了下去。他们是否觉得此刻甚是珍贵?

拜堂后并不是俗礼中的送入洞房,而是我们每人都需为他们送一联祝辞,这是我们之前相约的。宜道在众人面前将笑儿的盖头掀开,众将士齐声喊道:“好美的夫人,公子真真好福气啊!”

冷思平笑着朝新人步来,语带打趣地说道:“男才女貌,活脱一对璧人!宜道从不与大家饮酒,今日可是躲不掉了,你可要和嫂子一起跟大家喝一杯啊!”

宜道的面容温尔含笑,面对冷思平的要求颔首道:“笑儿酒量不好,今日我陪各位兄弟喝个够,多少杯都喝尽!”

“无妨,今日是我与夫君的大喜日子,我们能有今日全仰仗在座的各位,笑儿便敬大家一杯酒!”笑儿闻言举起桌案上的酒盏敬向大家,她如今的语声轻柔却不失大气,再不同当年手执阮咸抚琴思人的小女子了。

幽涯几人听罢笑了起来,举杯朝笑儿道:“现今一看,却是皇甫夫人更为大气!我们几人与夫人可是旧相识,便先饮下夫人这杯酒了,请!”言罢,幽时几人一并举杯饮尽,唇间笑意不减显出了难言的祝祷。

君无心举盏言道:“诸位,喝酒归喝酒,切莫忘了要向新人祝辞,便由无心先开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请!”语罢,无心仰面饮尽盏中不易酒,唇间缓缓下咽品啧良久。

“接下来便是我的!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请了!”冷思平说着将酒倾入口中,唇间笑着映照着满心欢喜。

冷思寒颜容清冷,沉声道:“十二这联颇显矫情!此情此景下似是有些差强人意,但勉强算是道出了一对新人的真情。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这大略是冷思寒在军营中言说过的最多情的话语,因而所有人都噤了声响。

冷思寒的举杯让所有的人都肃然起敬,惯来威严的寒王此刻尽显对宜道的体恤之情,将士们静静地看着皇甫宜道敬重地举起手中的酒盏。男子之间的交汇除了眼神之外别无其他,若还要有何欲说之词,便不如一饮杯中酒,了却情仇杯盏中!

“我敬大哥和大嫂!忆雪当时得蒙大哥照拂,今日终于看到大哥守得云开见月明,忆雪心中欣喜,却只得寥寥几字以祝大哥与大嫂。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语罢,我含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哥和笑儿闻声顿了顿,随后亦将盏中不易酒仰面饮尽。

笑儿云步过来牵起了我的柔荑,眸中盈泪道:“我多谢忆雪的情意,我与宜道的今日何尝不是多亏了你的暗中相助?忆雪此阕意义深远,直叫我和夫君不敢轻易分别,我二人相知不易,必不会辜负你们,也不会辜负了我们自己!”

大哥随之步来问道:“忆雪此阕最好,真真教诲了我们两个,大哥不如你,不会一早定了自己的情意,平白让笑儿受了这些苦!”

“夫君此言差矣,无心说得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既爱重你,便不会疑你,若你不来接我,我便一直等你。”笑儿曼声道出对宜道的款款深情,宜道也随即将笑儿拥入怀中,再多的言泪皆化作情意绵绵。

我继而又让琉璃为我斟了一杯酒,在将酒送入唇间时不禁低声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宫主在念叨什么?”琉璃手持酒壶不解地望着我,她眉间疑惑我在喃喃自语,又生怕我是喝多了酒在混乱言语,于是抬手轻扯了扯我的衣袖唤回我的心神。

抬眸正见着冷思寒相望的眼神,我唇间浅笑,咬重音字再次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相知之人,自会知晓,无知之人,缱绻难明。”我随后望向琉璃,笑道:“琉璃可要与大哥和大嫂说上一句?”

众人闻声看向琉璃,只见琉璃为难地低了低头,随即握紧手中的酒壶低声道:“琉璃的铸造之艺尚可,却实在不擅诗词,宫主吩咐不敢不从,只想到了一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幽涯率先鸣起掌声,笑声不止道:“琉璃可是真人不露相啊!这句诗词真真讨巧,却又让人说不出不宜之处,可赞,可赞啊!”